端王神色悲慼:「嬌嬌,只因下面人犯了錯,如今,我們竟連為這些事說幾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嗎?」活脫脫一副被冤枉被逼迫的模樣。

楚嬌見狀,差點氣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秦相還可以站在這裡為自己喊冤叫屈,那明氏五萬將士忠心衛國,卻慘死在自己人的刀下,血流成河。」

端王低著頭,低聲道:「嬌嬌說的,倒也在理。」

楚嬌冷冷瞥了他一眼,心中覺得堵得慌。

傅雲歸清了清嗓子,道:「趙達有今日,責任大多在秦相身上,趙達自然要以死謝罪,秦相貴為丞相,皇祖父此種決定已是網開一面,明老將軍一生為國,卻揹負了這麼多年汙名,哪裡是一個趙達之死就能抵得了的?」

秦相幾欲嘔血,本來元帝還沒發話,這兩人倒是一唱一和,就將這懲罰的法子定了下來。

元帝道:「雲歸說的不錯,丞相就親自行刑,除此之外,削去丞相一職,閉門思過三個月,罰俸三年。」

秦相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道:「老臣遵旨,謝皇上。」

接著,元帝的目光轉向端王。

端王感受到元帝的目光,神色悲哀道:「父皇,兒臣當初去越州平亂,確實曾派人再次去調查明老將軍父子的案子,可是兒臣無能,終究被下面的人糊弄了過去,兒臣願以死謝罪。」

「王叔,本宮有一事不明,下面的人糊弄您,那他們,圖什麼?」楚墨臨問道。

端王似乎有一瞬間的徵愣,隨後低下頭,伏地嗚咽。

楚嬌和傅雲歸,楚墨臨幾人對視一眼,都不明白端王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兒臣不知,不過如今兒臣知道了這許多原委,猜想,或許他們圖的是財。」

「財?彼時王叔剛剛受封名號,雖然未有封地,但是京城官員所有能搭上線的都往王叔手中送了禮,據傳當年端王府的倉庫甚至連容納一隻腳的地方都沒有,王叔更是以愛惜下屬,名震京城,這些人吃住都在端王府,所有公務開銷端王府一子不落地都補償給了他們,再查查青樓賭場的名冊,根本就和端王府扯不上關係,他們要那麼多財,做什麼?」楚嬌冷聲問道。

端王苦笑一聲:「公主真是將本王查的一清二楚啊!」

楚嬌道:「查案,自然就是要將能查到的都查了,王叔親自前往越州平叛,怎麼能不查?」

端王抬眼,面色似是哀痛,眼中卻都是輕蔑和笑意:「那麼,公主查出了些什麼?」

楚嬌看著他眼中的挑釁之色,淡淡道:「只查到王叔帶去的人和明老將軍的將士開戰,明老將軍才剿完海寇,身心俱疲,這個時候卻要面對這來自盛京所謂叛亂的指責和剿殺,根本就無法抵擋。」

「請問王叔,當年您查明老將軍叛亂一事的時候,都找到了些什麼?」楚嬌問道。

孫佑聲淚俱下地道:「老將軍得知端王討伐的原因,肝膽俱裂啊,一封封信送往端王軍營,從來不認輸,從來豪氣萬丈的老將軍,為了五萬將士的姓名舉起了白旗,可是端王根本不管不顧,五萬將士命喪端王之手啊!」

端王看著他,慢吞吞地道:「當初,本王向父皇請命平叛,只想讓大胤儘快安定下來,卻不知背後有如此真相,是本王莽撞了。」

端王此話一出,元帝的瞳孔緊縮,面上顯現出痛苦之色。

當初是他雖然只說讓端王此去查清楚真相,可到底還是存了疑心,才讓小人有了可乘之機。

端王突然轉身對著元帝跪下,大聲請罪:「父皇,是兒臣無能,是兒臣讓父皇蒙羞,這幾十年辛勞都因為這一樁事情被盡數抹殺,兒臣唯有以死謝罪!」

說著以死謝罪,身

體卻未動分毫,楚嬌冷眼看著他,這哪裡是自己請罪,分明就是告訴所有人,是他們兄妹兩個不肯放過,非要將這件事揪出來,讓史官添上一筆。

元帝自繼位以來,治理大胤,恩威並施,減免徭役賦稅,親自下田耕種,懲治貪官汙吏,可卻偏偏做錯了這麼一樁天大的事情,讓五萬將士命喪越州,揹負冤屈,這將永遠成為後世詬病元帝的事情。

楚墨臨憤恨地看向端王,這一對父子,不僅無恥,還無情無義,皇祖父對他們也算是發自內心的疼愛和信任,多少年沒提過過繼這回事,這兩個白眼狼,如今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逼迫皇祖父和嬌嬌。

元帝老態盡顯,看向楚嬌和楚墨臨的眼神痛苦又無奈。

楚嬌冷眼看了一眼端王,跪下道:「孫女不孝!」

「皇祖父自從得知明珏未死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一而再再而三叮囑孫女和二哥,一定要查清楚明氏冤案,哪怕最後出罪己詔,也在所不惜,皇祖父說不能讓邊關將士寒了心,孫女無能,只查到趙達處,其餘線索全部被抹殺,辜負了皇祖父一番心意,請皇祖父責罰!」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裡都安靜下來了。

罪己詔,元帝竟然要出罪己詔,到這裡,有些武將已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