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白清身旁,徐天明看著還沉浸在喜悅之中的兒子,對白清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撤。”

這時那敲鑼女子挽著受傷的哥哥走至 三人身前,抱拳說道說道:“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奈何我們兄妹二人能力有限,暫時無法幫恩人分憂解難。這點錢權當是我們兄妹二人的一點心意,還請恩人務必收下。”

說著,女子便遞出三兩碎銀。

徐天明推回女子的手說道:“我本應該收下這三兩銀子,可眼下你們兄妹二人處境困難。這些錢就留著給你兄長買些補品養養身子吧。那龐家少爺說的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他日江湖再見,再當把酒言歡便是。”

兩相無言,女子望著徐天明,眼中秋波流轉。徐天明下意識的迴避,不再去看女子的眼神。告別兄妹二人後,三人便再次啟程。

女子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怔怔出神,久久不願轉身。

男子輕輕拍了拍妹子的肩膀,惋惜的說道:“害,都走遠了,方才為什麼不說呢。哪怕明知沒有機會,說出來,自己也會好受些罷。說書人一張嘴,便是無巧不成書。卻不知現實中,尋一個人,往往一個縣城裡,就人海茫茫如大海撈針了。後會有期,後悔無期嘍。”

誰道相思苦?離別最痛心。一見鍾情最怕的便是遇上萍水相逢。

不一會,三人兜兜轉轉買了好些東西。徐天明彷彿一個衣架,身上掛滿了給妻子買的東西。

送白清與徐雲天二人到達驛站後,三人便就此別過,徐天明又往布市那邊走去。臨行前,他其實捲了一匹綢緞出來的。就像兒子說的,她該添幾件衣服了。

趴在白清身上的徐雲天望著父親遠去的背影心中亦是不捨,奈何學業為重,不然誰不留戀家中的溫存。

外面花花世界惹人眼,遊子展翅高飛後,最終還是會覺得父母的臂彎才是世界上最溫暖人心的地方。

感受到徐雲天的情緒,白清捏住徐雲天的手說道:“來日方長,時候不早了,咱們去城裡吧。”

徐雲天點了點頭,便趴在白清的背上不再言語。一切全權交給白清打理。或許是二人簽訂了血契的原因,徐雲天現在愈發的覺得白清身上有種特別的溫暖,趴在她的背上就會特別安心。就像是寒冬臘月裡的被窩,一旦鑽進去,便不想再出來。

白清揹著徐雲天在驛站四處打望來往馬車,希望能找到價錢合適的車輛。

白清問了許多人,這黃石鎮距離離火城太遠了。前往離火城的馬車,即便是最便宜的,單租的話,也得一吊錢才行。合租的話約麼五十文便夠了。

見此情形,白清不得不放棄了單租的打算。

在對錢的觀點上,白清和徐雲天可謂是心有靈犀。二人一個出生龍屬,骨子裡喜錢好色,一個出身卑微,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即使沒有血契潛移默化的影響,二人也是扣扣搜搜的主。

白清想要去尋一輛比較便宜的馬車,可惜沒有。

最後二人只好回到驛館,只得等些時辰,再去尋找有沒有合適的馬車。

而外人眼中似母子一般的二人,由於在驛站觀望了許久,也被某些人給盯上了。

白清剛踏進驛館,便有一夥計模樣的瘦小男子前來搭話道:“去哪啊?離火城走不走,價錢好商量。”

白清心生警惕,又不好駁了此人面子,便委婉的謝絕了。

卻不曾想,接連許多人,圍了上來,紛紛熱情了讓白清選擇他們的馬車。幾經拉扯,白清才從人堆裡擠了出去。湖中修煉千年的白清,本就不問世事,不擅長與人打交道。回頭看著身後的驛館,白清心神疲憊。

正此時,一位佝僂著身子的老者緩緩的走上前來,問道:“夫人可是前往離火城?我看夫人在此逗留有些時候了,不如上了我這趟車吧。我這馬車能乘坐六人,如今已有二人在車上,咱不說自個心裡實誠,童叟無欺倒還是稱得上的。也就掙個辛苦錢,二十五文錢坐一人,就是擠了些。夫人若不嫌棄的話,就坐了我這趟車吧,咱們現在就能出發。 餘下兩個位子路上若是能遇到,便捎帶了,若遇不到,也好教夫人舒服些。”

白清心中雖覺得不安,卻架不住價錢屬實誘人。若真出什麼意外,仗著自己一身修為,倒也不怕。心中拿定主意,與徐雲天訴說一番。二人都不覺有什麼不妥後,便答應了此事。

“煩請您帶路,馬車駕快些,我們趕時間。”白清說道。

老者哎一聲,一臉開心的為二人帶路。七拐八拐饒了幾條巷子後,白清才看見那輛馬車。

車上只一個刀疤臉的大漢,想來就是車伕。

老者嘿嘿一笑,說道:“上去吧,那人是我遠房親戚。他就是樣子看著唬人,小時候被馬匪劫了家,護母心切,才被砍了一刀在臉上,實際上人不壞的。我這把老骨頭也就只能拉拉客人了,長途駕車一事,還得交由年輕人來做。否則往城裡走這一遭,骨頭都要給顛散架了。”

老人的話,打消了白清心中的疑慮。但看著那漢子不懷好意的眼神,柏青心底還是有些犯怵。只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也懶得再去尋其他馬車了,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謝過老人,白清便揹著徐雲天登上了馬車。

將徐雲天放在馬車上,掀開簾,一對少男少女正坐在車廂內有說有笑。徐雲天抬眼便認出了二人。

徐雲天驚呼道道:“銅香,元寶,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此二人正是徐雲天的同窗好友。三人同齡,且都在應天書院讀書。

正聊得歡暢的二人,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過頭才看見徐雲天。三人臉上歡喜無以言表,那個叫元寶的少年,一把扯過徐雲天拉他坐在自己旁邊,開心的說道:“遠山,我聽說你父親給你請了一天病假,給我嚇壞了。你怎麼樣了,現在好點了嗎?”

徐雲天撓了撓後腦勺,小臉一紅,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喚做銅香的少女捏了一把元寶的臉,嬌嗔道:“都怪你,遠山都被你嚇到了。遠山,你別急,慢慢說,路上有的是時間。也虧得我表姐昨日成婚,我得也給我們請了一天假,不然我們姐弟二人路上多無聊啊。”

說著,銅香便一屁股坐在了徐雲天另一旁,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白清,眼神中頗有幾分得意,像是在炫耀。

白清笑了笑,也沒說什麼,淡定了坐在了三人對面。徐雲天卻驚慌失措的看了白清一眼,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