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懷心必須將這件事情看透,說透,這樣對雙方都好。

若他糊里糊塗率兵去援救,結果不僅是自己的軍隊不能倖免,最終也會讓長平堡失去唯一的戰友。

宇文宴作為整個事件的X因素,已經破壞了整件事情的基本盤,甚至還留下了一個難以修補的爛攤子。

那麼,處在事情風暴中心的賀若懷心和李孝立就更要團結一致。

等候援軍,才是他們唯一的辦法。

只要他們死死地釘在這裡,不僅可以側應隋軍主力渡河,而且也將是戰場上改變的戰局的未知力量。

也只有這樣,才有反戈一擊的機會。

無論是對高句麗兵,還是對宇文宴,只有他們活下來,他們才有辯駁的機會。

不然,若是渡過河的隋軍都死了,那釀成這場慘案的兇手可就逍遙法外了。

到時候,這遼水以東的戰場,便成了宇文宴一個人書寫歷史的舞臺,他想怎麼寫就怎麼寫,說不定,還會給他們扣一頂叛國謀反的帽子。

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

賀若懷心不想將這件事的主動權交給宇文宴那樣的小人。

將自己置於辯無可辯的危局之中。

“快說!”賀若懷心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李彌看著賀若懷心,終究嘆了一口氣,道:“是我假傳父親的命令了,父親的命令是讓我協助賀若將軍堅守候城堡,以待援軍。”

賀若懷心氣的牙癢癢,李彌比賀若懷心要大很多,但是看著李彌,賀若懷心還是忍不住衝過去,一腳踢在了李彌的胸口。

李彌本身受了傷,身子虛弱的厲害,何若懷心本就力大,這一腳直接將李彌踢倒在地。

他指著李彌罵道:“宇文宴蠢,宇文忠蠢,怎麼連你也受了他們影響了。你知不知道,你假傳的這個命令會害死多少人,會將李將軍置於何處?將我置於何處,將這兩城將士置於何處?”

一旦自己遵守命令,憑藉自己的這點兵馬,淵蓋承績都未擊退,怎麼救援李孝立。就算自己破了淵蓋承績的包圍,率兵抵達長平堡下,也只是徒送三千具屍體罷了。

敵軍以逸待勞,自己用什麼擊敗淵蓋霸。

反過來,一旦自己不遵守命令,那自己就是抗命不尊。這在戰場上是大罪,就算戰爭最後勝利了,以賀若懷心為首的軍隊都要受到軍法處置,豈不是太冤。

李彌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我···我也是不得已呀,形勢崩壞至此,賀若將軍不知,宇文忠在潰逃之際,將高句麗兵引至往城內運送糧草軍械的倉庫處,導致城外軍械和糧食全部落入高句麗之手。現在長平堡內的糧食最多隻夠半月之用,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賀若懷心冷笑,“下策?我看你這次出的可不是下策?這明明就是上上策。你想以我為餌,吸引淵蓋霸的注意,然後令李將軍引兵突圍,是也不是?”

李彌面色灰敗,被賀若懷心猜中心思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是將頭埋在地上。

“可是你想過沒有,我區區千餘人馬如何上的了淵蓋霸的菜譜,再說了,淵蓋霸近兩萬大軍在這裡,我軍倚城尚有一戰之力,一旦陷於野地之中,且渡口被奪的情況下,你們就算突圍又能突到哪裡去?遼東城?遼水?還是通定鎮?四野皆是死地,難道你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嘛?”

宇文宴既然已經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舉,他就不會讓他們這些人活著去揭發他的罪責。

賀若懷心回到這個時代以來,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