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一縷陽光曬醒了玄空。他做了一夜的夢,精神有些恍恍惚惚,遂賴在床上始終不願爬起。

正回想夢境,忽聽門外有腳步聲走來。他此時的內功出神入化,單憑腳步聲已能辨別來者。稍稍細聽之下,便心中瞭然,暗想:“詹老頭昨日受傷可不輕,不好好休養,大清早前來作甚?”

一會兒時間,敲門聲響起。玄空從床頭坐起,言道:“進!”隨後就見詹巴南喀推門而入,匆匆走了進來。

玄空道:“大護法有什麼事嗎?”只見詹巴南喀神清氣爽,倒不像有傷在身。他笑嘻嘻地道:“屬下趕來,是有幾樁要事請教主決斷。”

玄空料想必是和㮺教有關,若非如此,詹老頭也用不著找自己商量。他做這個教主,只想當個甩手掌櫃,那些繁瑣之事,全由其他人做主便是。本欲敷衍了事,可又想自己若漠不關心,詹老頭必定不喜,只得正色道:“大護法有何事相商?”

詹巴南喀道:“稟教主,現有兩件事。其一,昨日共俘虜惡人谷守衛一百五十三人,這些人被神僕洗腦多年,大多神志有些失常。屬下考慮,大可將這些人歸入我神教,受我教教法引導,方能使他們重歸正途。”

玄空一想:“這主意倒是不錯,惡人谷中的守衛武功不強,可對於尋常村民,還是有極大的威脅。與其將這些人放出去,真不如交由詹巴南喀管教。”便點點頭。

詹巴南喀又道:“其二,此地山清水秀,鮮有人知,實是個極好的地方,比屬下先前所覓位置都更適宜。不如就將我教分壇設於此,教主意下如何?”

㮺教乃是外來教派,初來乍到,須得掩人耳目,找個偏僻地域悄悄發展。若是大張旗鼓,定然惹來中原本土教派的記恨。玄空深知其中利害,便道:“大護法所言甚是,就這樣辦吧。”詹巴南喀甚喜,拜別一聲,就火急火燎出去安排。

待到太陽昇起,又聞見外面有劍吟聲嗖嗖作響,時快時慢,時強時弱,譜出一首鏘金鏗玉的劍曲。光聽劍聲,便可知這劍法必是絕妙無雙。玄空靜靜躺在床上,腦海浮現出一幅仙子舞劍的畫面。那仙子輕盈如燕,矯若遊龍,素衣飄逸,玉袖生風,揮手間劍動四方,凌厲中不失柔美,英姿颯爽又婉約動人。仙子回眸一笑,眉如新月、目含秋水、皓齒朱唇,不是薄揚還是何人?玄空迷迷糊糊中憨笑起來,隨後又進入了夢鄉。

如此享受了一個靜謐的上午。中午時分,蘇念蹦蹦跳跳走了進來,坐在了玄空床頭。她道:“哥哥!我姐姐已經做了一桌子飯菜,你再不起來,可要錯過了。”玄空側臥床頭,臉距她腰際不過半尺,一股幽香飄入鼻中,登時心中一蕩。一時情不自禁拉起她的小手,輕輕的揉捏,說道:“我早就餓了,這就起來。”隨即玄空坐了起來,露出一身健碩的肌肉。蘇念臉上一紅,轉身又奔出屋外。

稍時,玄空換好了一身衣服,走出屋來。見外面二女同在,蘇念擺弄著頭髮,薄揚負劍而立。

薄揚假裝眺望著遠方,餘光卻盯著屋門。她這時練了一上午劍法,香汗淋漓,又顯露出一種慵懶的美。玄空看向她,問道:“你昨日也受了傷,怎不好好修養?莫得縱了傷勢。”薄揚見他殷勤的很,心中自是高興,似笑非笑地道:“區區小傷何足道哉!清早我已起身練武,哪像你那麼憊懶!快走快走,大傢伙都等你呢!”說話間,她已轉身邁步,玄空、蘇念連忙跟上。

三人進了一間飯莊,此處是為惡人谷守衛吃飯的地方,十分寬敞。蘇俏親自下廚,準備了一桌子美食。五仙五毒、詹巴南喀等人俱在堂中等候,一見玄空三人進來,都站起身來。玄空忙道:“各位快座,莫要多禮!”

眾人落座,黃睿道:“教主,我們老大狐仙的手藝可是天下一絕,您可要好好品嚐品嚐!”玄空道:“蘇姐姐的手藝我早就品嚐過,當真是廚藝精湛。”轉頭對著蘇俏一拱手,又道:“蘇姐姐費心了。”

蘇俏道:“先生奪下天魔脊,更為這十里八鄉去了一大禍害,這可是大功一件。”眾人連聲附和,都舉杯道:“我等敬教主一杯!”玄空端起酒杯,轉頭衝著薄揚道:“昨日是你一劍刺中神僕,當居首功。”薄揚素不飲酒,只得以水代酒與眾人共飲一杯。

隨即眾人邊吃邊聊,常善問道:“教主已得了天魔脊,之後有何安排?”玄空道:“我與大護法商議,此谷地處南嶺群山之中,山靈水秀、地勢隱秘,可將這裡建成一處㮺教分壇。這樣一來,我等就有了一處據點,與二十四鬼、薛振鷺等人爭鬥,是進可攻、退可守,不必再擔憂無處藏身。”眾人皆道:“如此甚好!”

此時,門外一瘸一拐走進兩人。眾人目光一瞧正是天地二煞,頗感沒趣,心想:“這兩人好生沒眼力,我等相談正歡,非要前來煞風景。若非他二人受傷不輕,早該逐出谷去。”

玄空對這兩人也無好感,但也不想輕易得罪他們,只得問道:“二位尊者可是有事?”

只見天煞胸前綁著布帶,滲出的鮮血染出一片殷紅色,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苦的神色,令眾人不禁暗歎:“果是一條好漢!”他哈哈一笑,言道:“我等聽聞尊駕接管了惡人谷,自是前來賀喜。”玄空一抱拳,道:“多謝!”

地煞道:“玄空教主救我二人性命,我等也該當面道謝。”

玄空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天煞道:“誒!於您是舉手之勞,對我二人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我二人絕非忘恩負義之人,日後若有用的著地方,便請直言!”

玄空一點頭,卻聽天煞又道:“另者,我二人還有個不情之請,惡人谷是我等故居,還請教主給我等留一容身之處。”言中之意竟是想留在惡人谷。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沒弄懂天地二煞有何目的。均想:“入谷前,天地二煞曾說進谷之後就分道揚鑣、各不干涉,顯而易見,兩人必定是有所圖謀。誰知沒過多久,兩人就被神僕逮個正著。如今神僕已經伏誅,這兩人又說要留在谷中,莫非他們所謀之物一時半會難以到手?”

可一想天地二煞畢竟是邪派頂尖高手,將這兩人放在身邊又有些不妥。但若將兩人驅趕出去,必定惹得兩人的記恨。說不得他們出谷之後,便會四處散播訊息作為報復。一旦引來強敵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