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谷內,迎面還是一片密林,起初道路狹窄,復行百步,便豁然開朗。

正在林中穿行之時,天地二煞趁守衛不注意,身子一翻,滾進了草叢中。玄空看在眼裡,既沒有阻攔,也沒叫破。

穿過密林,道旁分佈了一些竹屋,大概是這些谷中守衛的居所。同時四處巡邏的人,也越來越多。不知為什麼,這些巡邏的守衛似乎都有些呆滯。

前方,有一片火光點亮了幽深的山谷。待走近,一個巨大的祭壇收入眼底。許多人都圍在祭壇外,虔誠膜拜。玄空心中不解,這裡看上去與傳聞中的惡人谷大相徑庭,倒好像是某個教派的總壇。佔巴南喀更為詫異,心道:“怎麼這些人膜拜的動作與思巴楍教如此相像?”

祭壇中央繪著一幅巨大的圖騰,那是一條怪異的黑蟒,吐著舌信、張著獠牙,模樣十分兇狠。

正在蟒頭之上的位置,站著一位老者,約莫七十歲上下的年紀,鷹鉤鼻、細長眼,神色陰鷙的很。老者著一身黑袍,袍上也繡了一幅巨蟒。身前有一座石壇,擺放了一條三丈來長的骨鞭。鞭身呈現黑褐色,大約有上百個骨節連線而成,每個骨節側端都有鋒利的骨刃,整條骨鞭更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詹巴南喀心頭一震,那骨鞭與古籍上的“恰巴拉仁之脊”一模一樣。一怔之下,他的眉毛已經高高挑起,驚異的表情現於臉上,幸好無人注意。他連忙收斂心神,恢復悲傷的面容,一隻手偷偷背到身後,給玄空做了一個手勢。

玄空早已看出那骨鞭的特意,這時更斷定那就是十大神器之一“天魔脊”。忽然,他感覺後腰一下刺痛,回手一摸,發現卻那支獠牙。

此物是半年前所得,原本是蓬萊仙洞水下怪物的利齒,被他硬生拔了下來。也是憑藉此物,他生生殺死了那怪物。那次經歷可謂異常兇險,就連名震天下的南華真人,也死在怪物巨口當中。後來憶回起,不禁仍有些後怕。他心知得以脫險,與這支利齒獠牙有莫大幹系,因此就將此物始終都別在身後,並未丟棄。

玄空暗暗詫異:“這獠牙無緣無故怎麼紮了我一下?”尋思之時,又驚奇地發現那支獠牙似乎也在散發出一股神秘的力量。

領路的守衛停在祭壇之前,屈膝跪下,稟告道:“神使大人,活祭已經送到!”玄空等人跟在後面,也只得行跪拜之禮。

那老者就是神使,也就是原來的神僕。當年鐵佛爺在世,他在佛爺身後侍奉,也只有三十餘歲的年紀,如今四十年過去,已成了垂垂老者。

神使聞言眼神一凝,說道:“很好!送上祭壇來吧。”聲音嘔啞嘲哳,極為難聽。其眼神中有一絲異樣的光芒,又顯得有些妖異。

玄空等人將蘇念抬到了祭壇中央,這時蘇念害怕的厲害,渾身不斷抖動。玄空摸摸她的手,稍作安撫。又傳音道:“阿念,你放心吧,絕對不會有事!”

神使道:“你們做的很好,將生命奉獻給神,乃是崇高的。明年你們村莊、你們家會受到神的護佑。”又道:“你們可以回去了!”

詹巴南喀趕緊大哭道:“神使大人,能否讓老漢親眼看看獻祭,我想送女兒最後一程。”神使微微驚異“這些年村民送上活祭,從來都是直接放下就走,沒人敢看,也沒人忍心看著自己骨肉親朋被獻祭。今日這老村夫竟要提議留在這裡觀看!也罷,便讓他看看也無所謂。”隨即點了點頭。玄空等人退到了祭壇一側。

祭壇中央就只留下蘇念,她這時顫抖不止,轉過頭來不敢看向神使,只一直盯著玄空。玄空也眼神堅定地看著她,彷彿在說“放心!絕不會有危險。”眾人也都在找動手的時機,想來神使在實施祭祀時,定然全神貫注,那時便是出手的良機。

只見神使跪拜在祭壇前,一陣禱告,起初從其口中說的是人言,再過一會兒竟變成絲絲聲,倒像是蛇的聲音。神使張開嘴,露出尖牙紅舌,眾人瞧的仔細,他那條舌頭從中間劈開,更像是蛇的信子。禱告在最後,神使嘀咕道:“冥神大人,望您靈魂在天,能得到慰藉!”

眼看神使就要開始獻祭,那祭壇中擺著的天魔脊自行飛了起來,玄空等人心中一凜,就要動手。忽然,遠處有人慌慌張張地跑來,喊道:“神使大人!不好了後山來了兩個怪人,被我們發現後,這兩人就大鬧起來。”

神使一驚,抬頭道:“待我去瞧瞧!”隨即一把拿走了天魔脊,跟著奔來的幾人向後山趕去。

玄空走向旁邊的守衛,同時轉身給詹巴南喀等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知道此時正是收拾守衛的時機,紛紛行動起來。

一旁守衛見玄空走來,厲聲喊道:“不許亂走動,祭祀沒有完呢!”玄空伸指虛點,一晃之間,已經有六人身中指力,全部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這些守衛武功不強,其中強者也就與常善之流相當,弱者也就只有二三流的修為。幾乎在三息之間,這數十人已經被全部制服,一個個被點了穴道,維持原來的站姿,矗立在祭壇外圍。

玄空運起內功,聞聽後山傳來一陣微弱地吵嚷聲,似乎發生一陣打鬥。不久,就見神使重回祭壇,身後隨行八位守衛,拖著兩個重傷之人。一個胸前被劈出道一尺來長的口子,鮮血淋漓,深入見骨。另一個雙腿折斷,也是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玄空一見竟是天地二煞,心中暗笑:“這兩人白白練就一身武功,卻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先前幸好他倆自己走了,否則還要誤事。”

天地二煞神色委頓,被丟到祭壇中央。神使哈哈一笑,言道:“天奴,地奴,你們兩個小鬼竟敢回神谷來,真是好大的膽子啊!”眾人一想:“神僕是天地二煞的師叔,叫他兩人小鬼也沒有錯。”只不過聽在耳中就是想笑。

天煞性子狠戾,眼下雖已經受制於人,也不屈服。他呸的一聲,吐出一口濃血,叫道:“放屁!這裡是惡人谷,什麼神谷?”地煞道:“師叔,你如此作為將來必有報應!”天煞恨道:“你還管他叫師叔?”

神使嘿嘿一笑,道:“你們兩個,果然與你們的師父一般愚蠢。時代變了,這裡可不再是什麼惡人谷,當年鐵佛爺的時光再也不能復現。”

天地二煞聽見神使罵自己的師父,當真氣的咬牙切齒,兩人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他二人常年混在邪道,罵人的功夫著實了得,不僅言語粗俗低劣,而且變著花樣的罵,絕無陳詞濫調。

神使見狀嘆道:“唉!那年你們也才十一二歲,便是如此這般。想不到三四十年後,仍不見有什麼長進。留你二人活在世上有何意義?不如一同獻給神明吧!”

神使轉頭大聲喊道:“今日獻祭三個血食,求冥神護佑!”天地二煞毫無畏懼,他二人這時也瞧見了玄空,心想:“打不了魚死網破,你要殺我倆,我倆也定不讓你好受。待你動手之時,我就叫喊那玄空,準叫你們雙方都手忙腳亂。”

但見神使站在兩人身前,雙手一展,身上纏繞的天魔脊如化活物,飛將起來。那細長的骨鞭猶如一條巨蟒,衝著天煞的胸膛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