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水謠跪的雙膝發麻,心底飆過一連串髒話彈幕。

她的生母婁氏尚在人世,縱使婁氏軟弱無能,到底沒出過什麼錯漏,沒給這相國府丟過醜,晏毓柔怎好意思大言不慚叫她當沈紅鶯為親孃?

一個小三上位的妾室,給她當了幾年家,做了幾年的主,就真以為自己是正房了?

“爹爹誤會女兒了,我怎麼這樣不懂事,我……”

摔碎的杯盞有一塊碎片滾到晏水謠手邊,她似嚇到了,渾身一激靈。

緊接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一張淚眼朦朧的臉。

話說一半她便哽咽住了,淚水欲落不落地掛在眼眶裡,眼下有淡淡烏青,看起來分外憔悴。

晏千祿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只覺得今天的晏水謠瞧上去尤為惹人憐惜,拱起的火氣已消了一截。

“我不知道爹爹何出此言,但女兒一向敬重姐姐與二孃,這麼多年從未有過不愉快,我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裡做錯了,竟有如此離譜的話傳到爹爹耳中。”

晏水謠咬唇忍淚,“不論如何,讓爹爹煩心了是女兒的不是,水謠願領爹爹責罰。”

沒等晏千祿表態,晏明晴就怒不可遏地跳起來,衝到堂下指住她鼻子罵,“你裝乖賣慘給誰看,你昨日跟我動手抬槓的張狂勁都去哪兒了,你不是很能耐嗎,怎麼敢做不敢當了,有種你給爹爹說實話!”

李嬤嬤趕忙幫腔,“就是,老爺可千萬別被三小姐騙了,老奴今早按規矩去收元帕,話還沒說兩句三小姐就讓老奴滾蛋,態度相當惡劣,後面竟拿髒話編排起二夫人來!”

晏水謠矢口否認,含淚看向李嬤嬤,“嬤嬤可不能亂講,我說什麼了,嬤嬤怎好冤枉我?”

“我有無胡說三小姐心裡清楚!”

一聽她把自己撇了個徹底,李嬤嬤不幹了,“老奴可聽的真切,三小姐說自個是嫡女,二夫人再得寵也是個做妾的,生的兩位小姐都是庶出,又說夫人您不成規矩體統,這相國府的主母還要屬大夫人!”

她洋洋得意地列舉完晏水謠的罪狀,周遭卻突然靜謐下來。

再看沈紅鶯的臉色難看極了,所有人都明白,不論這些話出自誰的口其實都沒毛病。

字字屬實,想辯駁都沒個著力點。

晏水謠就是要借別人的嘴給沈紅鶯難堪,也多虧李嬤嬤人蠢,她稍一挑就上了鉤。

沈紅鶯未嫁到相國府之前是城裡一李姓富戶家的低等丫鬟,靠了一身的心機和眼力勁一步步混到李老夫人的貼身婢女,這才有了結識權貴的機會。

她的上位史細究起來並不光彩,早早跟晏千祿珠胎暗結,在外宅生下老大晏明晴。可憐婁氏這正統主母誕下的孩子只能排老二,並在沈紅鶯登堂入室的次年不幸夭折。

沈紅鶯從不允人提這些,不想李嬤嬤就這麼當眾抖了出來,看似在教訓晏水謠,可打的卻是她的臉!

此時李嬤嬤也反應過來,她撲通跪地,漲紅了臉慌慌張張解釋,“二夫人,老奴沒有別的意思,這話真真的是出自三小姐的口啊,老奴也是著了這死丫頭的道,被她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