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祿對這種女人間精細的較勁並不敏銳,沒覺著她們有什麼不妥之處。

晏毓柔從不吃內臟做的菜餚,這平日裡都是晏千祿愛吃的,她看見就覺著噁心。

原本乾淨的碗裡赫然出現一勺油膩辛辣的家禽內臟,她胃裡一陣翻騰,酸水都衝湧到喉嚨口來了。

但她純白溫柔的人設不允許她當場把菜倒掉,況且是她爹歡喜的東西,她不能露點一點嫌棄之色。

晏毓柔幾乎是掐著嗓子吞下去的,嚼也沒嚼一下。

“我什麼都吃的,這些菜平時也經常吃到,不勞姐姐夾菜。”

她用帕子沾一沾嘴角油沫,強忍住噁心,意有所指道,“倒是姐姐多吃些,尤其這海參魚肚的,姐姐難得吃一回,也來嚐嚐鮮。”

晏明晴冷笑介面,“是要多吃點,吃完這頓,下頓在哪兒還不知道呢。”

“啊?”裝出沒聽懂她的諷刺,晏水謠純真地看向她。

“大姐在說什麼?是說我呢,還是說你自己呀?”

“你裝什麼傻!”晏明晴忍無可忍,高聲質問,“你是在爹爹跟前裝上癮了是嗎?”

晏千祿皺起眉,眼中閃現出一縷失望。

本以為嫁為人婦會穩重些,結果偏他這大女兒沒一點出息長進。

沈紅鶯立即在桌下那鞋尖踢了一記大女兒,“明晴,這是你的回門宴,咱們一家人好好吃頓飯,你就莫再跟你三妹開玩笑了,水謠若當了真可如何是好。”

沈紅鶯給的臺階她大女兒還沒接收到,晏水謠倒一把捉住這個表現的好機會。

拿出分外懂事的神情,“二孃你放心,我知曉大姐的脾性,不會介意的。何況是大姐回門吃的第一頓飯,姐姐舒心便好,我被說幾句不打緊的。”

沈紅鶯僵著嘴角笑一笑,話中帶刺地誇獎她,“到底是成過家,伺候過夫君的,水謠數日不見是越發的嘴甜貼心了。”

晏水謠也回以微笑,看過去的眼神卻充滿譏諷。

論伺候人,誰比得上她沈紅鶯,晏千祿大她十多歲,臉上都開始長老年斑了,可比閆斯燁難伺候多了。

儘管看出她的暗諷,沈紅鶯一時也奈何不了她,低頭喝口茶,壓一壓心頭拱起的火。

“王爺怎地不吃菜呢?”

忽然間,晏毓柔的矛頭對準飯桌間異常靜默的閆斯燁,“可是府上廚子做的不合胃口?”

閆斯燁雖然不聲不響,病得如同院裡的一陣風都能颳倒,但他身上始終帶著股王者的威壓,坐在角落也難以忽視他的存在感。

他微微抬眼,冷淡道,“不餓。”

“那也多少要吃點,若給人以為我們堂堂相國府,在伙食上苛待王爺可就不好了。”

晏毓柔夾了只辣子油爆蝦遞進他碗中,“來,我拿乾淨筷子給王爺夾一些。”

晏千祿眸光一閃,他想到什麼,出聲道,“今兒這道清蒸魚做的格外鮮美,還有清早網來的螃蟹,膏多肥美,都夾給王爺嘗兩口。”

晏水謠心中警鈴大作,油爆蝦,清蒸魚,大閘蟹,全是海鮮河鮮。

就算閆斯燁的病氣虛虧是偽裝出來的,但他前段時間受過傷,還遭冬桃折騰一番,是不能碰這些發物的。

晏水謠幾乎下意識想替他解圍,而閆斯燁不留痕跡地掃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