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翰爾輕敵,輕得理所應當,甚至從未以對手的身份看待她。

但她要利用的,正是這一份輕敵。

畢竟,她根本不是十三歲的南煙織。

達翰爾一劍刺過來,她手中的盾牌猶如紙片般應聲碎裂,他的力量大得出奇,南煙織虎口被震得生疼。

但她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彷彿這樣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右手揮劍斬斷箭支的同時,強行接過達翰爾的招式。

雙方將領在打鬥,軍士也各自交戰,南煙織和達翰爾打得激烈,周圍形成了一小塊無人的圈。

達翰爾一身蠻力,正面她根本接不住他的招式,但南煙織勝在靈巧,她出手更快,由原本的防守漸漸轉變為進攻,達翰爾身形魁梧有時來不及動作,硬生生沒接住,身上被她刺中幾劍,若非有堅硬的鎧甲護體,只怕早已多了幾處窟窿。

“你這小丫頭,倒還有幾分本事,只可惜今天遇見了我,叫你有來無回。”

達翰爾雙目猩紅,顯然是已經被激怒,早已將和陸羨川的約定拋在腦後,只想立刻將南煙織弄死,手上的動作也越發暴虐狠戾。

可南煙織偏偏不受他影響,依舊是見招拆招,她能刺中他,而達翰爾卻不能傷她分毫,不由得更加驚怒。

達翰爾眼中泛起驚濤駭浪,此刻也意識到自己先前輕敵了,有些懊悔之前沒有聽從其他人的建議去設一些圈套。

打過之後才知道,南煙織,以及她所帶的兵,遠不是戰前想象中的那般不禁打的模樣。

可是眼前之人,畢竟只有十三歲,達翰爾轉念一想,猩紅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惡意。

“南煙織,你可知,你捨命護的,是一群什麼人?”

南煙織皺了皺眉,繼續打鬥,並未將他的話聽進去。

達翰爾笑得猖狂,不依不饒。

“軍隊守衛如此森嚴,那細作是如何躲過層層審查去刺殺你父親的?你可要想清楚!”

南煙織眸子晃了晃,手上的動作也出現了偏差,只因達翰爾說的,正是她曾經疑惑過的事情。

見她所有鬆動,達翰爾眼中狠意迸發,乘勝追擊道:

“南小將軍,可別到時候為了仇人,身先士卒去,馬革裹屍還!”

“放箭!”

趁著南煙織分神的間隙,達翰爾一聲喝令,身後的毒箭蓄勢待發,一齊向著南煙織砸了過來!

達翰爾哂笑,開始帶著部隊撤離。

“南煙織,這箭上淬了我北狄特製的劇毒,若你能活下來,咱們來日再戰!”

“撤!”

鋪天蓋地的箭矢向著她飛速傾瀉而來,明晃晃的箭羽令她神色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前世最後一場戰役。

萬箭穿心,還要再經歷一遍嗎?

達翰爾所說的話,句句盤繞在她耳邊,在她心上砸出一道道縫隙。

若真如他所說,害她父親的其實是大魏的人,那她現在是在作何,是在為仇人作戰,是愚昧至極,是重蹈覆轍?

“織織!”

一聲熟悉的呼喚,肝膽欲裂,拉回了她的思緒。

南煙織眼神放空,木然回頭一看。

是宋致。

不,是他,是陸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