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站廣場上,碎紅和劉愛雨像兩隻渺小的螞蟻,茫然無措。

碎紅的的表妹蘇妲己,已在廣州多年,她寫信邀碎紅來廣州,約好了時間,但因為一路上班車火車晚點,出了站後,碎紅沒找到接站的表妹。

天漸漸黑了,四周的燈都亮了起來,璀璨的燈火只是這個城市的一面,而另一面卻是陷阱和危險,西安火車站帶給她們的驚恐記憶猶新,她們開始顫抖了。

路邊停著許多面包車,幾個壯漢吆喝著:“每人五元,上車就走。”

碎紅拿出表妹的信,上面有地址和電話,但她沒有打過電話,也不知道去哪打電話。

就在她們商議時,兩個男人走過來,拽住她們說:“走,上車。”

碎紅問:“長平鎮去嗎?”

男人說:“就是去長平的。”

碎紅猶豫了一下,天已經黑了,再不走,就要困在火車站了,聽說火車站最亂,非常危險,有時候丟了命,也不知道是怎麼丟的。

碎紅和劉愛雨一上車,車就發了,車很破,車窗上沒有玻璃,敞開著,除了喇叭不響,渾身都響個不停。

坐上車,碎紅松了一口氣,只要到了長平鎮,找到蘇妲己就好了,心情一放鬆,她們開始欣賞外面的街景,馬路兩邊都是高樓,抬頭向上望,脖子發酸了,還望不到頂;每棟樓都亮著燈,比白天還亮還好看,碎紅感嘆,這得浪費多少電啊。

開始收錢了,每人五十,碎紅問:“不是說五塊嗎?”

男人兇狠地說:“我說五十就五十。”

碎紅還想爭辯,這時,她前面座上一個河南人說:“我只給五塊錢,你們簡直是土匪強盜。”

司機嘎地停了車,因為急剎車,劉愛雨的腦袋撞在了前面的車座上,很疼。

一個粗壯的男人,走到河南人前面,二話不說,就是幾拳,河南人頓時摳鼻冒血。

他要反抗時,壯漢腰裡拔出一把匕首,頂在他的喉嚨上,說:“把錢拿出來!”

河南人乖乖地把兜裡的錢都掏了出來,壯漢拽了河南人到車門口,一腳踹了下去。

司機冷冷地說:“交錢吧,一人五十。”

車上的人不再吭聲了,每人交了五十。

車繼續走著,大概十幾分鍾後,停住了,碎紅一看,四周漆黑一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們要幹什麼?她不禁顫抖起來,攥住了劉愛雨的手。

幾分鐘後,後面來了一輛中巴車,嘎地一聲停在麵包車邊上,司機吼著:“這輛車壞了,不走了,統統上中巴車。”

麵包車上的人都上了中巴車後,麵包車加了一把油,眨眼跑得沒影了。

走了十幾分鍾,中巴車又開始收錢了,車上的人說:“一人五十,剛才都交過了。”

司機說:“放屁!你坐我的車,給別人交錢,啥道理啊?”

後排站起來兩個壯男,他們裸露的胳膊上各紋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龍,看著就讓人頭冒冷汗,每人又交了五十。

一個小時後,他們又被換上一輛中巴車,每人再次被強迫交了五十元。

午夜時分,最後一輛中巴車,將他們撇在一個叫三圩的小鎮。

夜深了,小鎮上燈火稀落,只有兩三家店鋪開著門。

碎紅望著漆黑的遠方,不知道她們要去的長平鎮在哪裡,換了三次車,每人花了一百五十塊錢,卻沒有到達目的地,她們敢怒不敢言,打掉的牙只能吞進肚子裡。

碎紅不知道,這就是廣州本地所謂的賣豬仔,一幫人專門在火車站外,強拉哄騙外地客人,然後販賣給別的黑車,每換一次車,都收五十元,像薅羊毛,薅了一把又一把,幾乎每個到廣州的打工者,都有過這種悲慘的經歷。

一個妖豔的女人搖搖晃晃地過來,老遠就能聞見一股刺鼻的脂粉味,她塗著血紅的大嘴唇,叼著一根菸,上下打量了一下碎紅和劉愛雨,問:“妹子,住店嗎?”

短短兩天時間,碎紅和劉愛雨被宰得毛骨悚然,似乎每一步都是陷阱,她們都不敢挪一挪了。

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良家婦女,不定又在設什麼圈套,碎紅說,不住了,我們在外面涼快涼快。

外邊的氣溫降下來了,坐一會天就亮了,有了太陽,他們就不敢胡作非為了,到那時,再坐車去長平,找蘇妲己。

女人說:“看你們外地來的,人生地不熟,我可告訴你們,這地方有飛賊,騎著摩托車到處躥,專找你們外地客下手,男的拉走開膛破肚,賣了器官;女的販賣給大山裡的老光混當媳婦,你們又年輕又漂亮的,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碎紅和劉愛玉心裡頓時七上八下的,真像女人說的,還不如躲進她的店裡,碎紅問:“住一晚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