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沒說。”

許紓言望著梁意歡那張略顯陰鬱的臉,漸漸明白,無論梁意歡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她確定不會告訴自己就是了。

“我先走了,等你想離開的時候,讓前臺幫你叫車吧!”

許紓言突然起身拿走了換下來的溼衣服,渾身上下透出冷然的氣質,眼睛裡卻有什麼東西徐徐燃燒著。

“紓言!”梁意歡想叫住他,可當她開口時,許紓言已經關上了大門離開了。

許紓言一路小跑出酒店大堂,在門口攔下了一量計程車,立刻就委身鑽了進去。

滂沱大雨還在這個城市中肆虐著,雨柱漫天飛舞,像成千上萬支利箭射向大地萬物,勢不可擋,濺起了一層白濛濛的霧。

大滴大滴的雨點狠狠地敲擊著車窗,隨著“噼裡啪啦”的雨聲,車窗外像是架起了一道瀑布,白茫茫一片連四周的景色都沒辦法看清了。

“去哪兒?”中年司機在後視鏡裡打量著一身睡袍,渾身滴水的許紓言,眼中露出了探究的神色。

“往前開,我讓你停就停。”許紓言的身體有些顫抖,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急的。

他有一種預感,林千亦一定是回龍洲找他了。但他不知道她在哪裡,只能抓緊一切時間去尋找,不能放過這個城市任何一個角落。

司機沒有發動車子,而是回了頭。

“小夥子,這大下雨天的,你穿著睡袍坐車兜風,沒事吧?”他古怪的望著許紓言,那眼神似乎在說他腦子.有病。

許紓言以為司機是怕他付不起車費才不肯開車。

他摸了摸口袋,身上確實沒帶現金,又趕緊掏出手機,把微信零錢餘額翻出來給他看,“我有錢,可以手機支付。”

司機揚了揚眉,無奈的望著他,“就算你付的起車費,也要有個目的地吧,不然我怎麼開?”

“我找人,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許紓言越說越沒底氣。

司機像是看穿了什麼,打量著他的臉色問:“大下雨天的往外跑,你們該不是小情侶吵架吧了?”

許紓言沒吭聲,緩緩地垂下了眉眼。

現在,他在司機眼裡不單是個落魄青年,還是個把女朋友氣到離家出走的混蛋。可他如果還有資格陪在林千亦身邊,是絕不會讓她揹著他淋雨的。

司機看出了許紓言的窘迫,輕輕嘆了口氣,“你們小年輕可真能折騰!你想想,你女朋友平時去過哪裡,可能會去哪裡,我們總不能滿城溜達著瞎找吧?”

“我不知道……她已經好久沒回龍洲了……”

許紓言的臉色漸漸蒼白,他的心揪痛成一團,分明他們在這座城市中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可每當想起的時候他的心都會疼。

司機見他滿目傷神的樣子有些不忍,提醒道:“你們倆還是外地回來的?那她肯定是去你們熟悉的地方了,你心裡就沒幾個猜想嗎?”

許紓言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一道白光,那雙暗淡的眼眸中陡然泛起了一道光彩。

那一瞬間,他幾乎是低吼出聲:“我知道了!”

司機順著他指的路,將車緩緩開到了龍洲一中的門口。

傾盆大雨之下,被淋溼的馬路上不見一人。唯有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孩,穿著一身溼噠噠的白領套裙,站在學校門口的不遠,處瑟瑟發抖著。

女孩纖細的四肢盈盈一握,空洞的眼神惹人生憐,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將原本精緻的妝容沖刷的一片模糊。

她就那樣筆直的、呆滯的立在一棵樹下,望著門口招牌上的幾個字一動不動,宛若一座屹立不倒的雕像,孤獨而淒涼。

不遠處,計程車的輪胎和地面發生了一次猛烈的摩擦,一道刺耳的剎車聲傳入林千亦的耳朵,讓她漸漸緩過神來。

她茫然而僵硬的轉過頭,看見計程車的後座跑下來一個白色的人影,緩緩向她靠近著。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跑到了她面前,將她緊緊地擁在了懷裡。

“千亦……”

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溫柔的如微風般的聲音,彷彿在漫天的大雨中凝結成了璀璨的水晶,緩緩地貼近了她的耳朵。

當意識到面前的人是誰的時候,林千亦僵硬的脊背漸漸放鬆下來。

大雨繼續“噼噼啪啪”的下著,一陣涼風吹來,密如瀑布般的雨水被風吹的如煙似霧,縹緲的像是一層抓不住的輕紗。

許紓言緩緩鬆開了林千亦,伸手撥開她臉上的雨水,望著她凍得青紫的唇瓣,心漸漸被揪緊。

他牽起她冷的發僵的小手,“走,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