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九幽再未出過門,哪怕是霆肅相邀也未再出過門。去得最遠便是在湖邊練功。她知道自己在內力未練回前不能再出門,有一個固塔,就有第二個。既然霆肅不一定保護得了她,她便要隱忍下來,等恢復了內力,再回曜國。

就如她說的,她本還對霆肅有些期待的,但是現在已是失望透頂,便再也沒有與他說上兩句話,更沒有什麼親暱的舉動,她完全對他失去了興趣。

綠桑聽說固塔生了重病,看了好多醫士都看不好,半個月後,拉出了一堆腐爛惡臭的內臟後就死了。醫士說他是進沙漠時被什麼毒蟲咬了。她隱隱覺得這是月九幽乾的,她記得月九幽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讓她不要碰那些瓶瓶罐罐,有毒。

月九幽看她吱吱唔唔的樣子,便問是什麼事。綠桑便把固塔的死跟她說了。

“是我乾的,哼,這世上,辱我的人沒有一個還活著。”月九幽冷笑道。

綠桑的眼淚嘩嘩地流,她知道月九幽這是為了她而乾的。

這時,霆肅正親手捧了水果來給月九幽吃,拿冰鎮著,葡萄連皮都剝好了。這裡的沙地種出的葡萄很甜,甜到能粘住你的上下嘴唇。

他正好聽到月九幽與綠桑的對話。

“這麼奇怪地看著我做什麼,你不記得我跟你說過嗎?六歲我便可以使毒了,就是我殺的。你放心,我下了毒三五日他才開始發作,發作以後半月才腸穿肚爛而死,這官司扯不到你身上。再說,若真有人察覺是我做的,我也定不會連累於你。”月九幽說完,便不再看他,閉著眼接著練功。

霆肅默默地站在一旁,盯著她出了神。

這本應該是他做的事,本應該是一個口口聲聲承諾要護著她的人做的事。一切都沒有按他的想法走下去。不僅沒有因為到是沁城日夜相處而俘獲她的芳心,反而是令她對自己更加失望了。

他對自己也很失望。

他很想念月九幽戲弄他時的語氣,話雖氣人,卻是親暱的,而現在,已經冷淡到與旁人無異了。現在之所以還在他家裡待著,只不過就是因為內力還沒有恢復,還不能走而已。他奪下釵時,便已經徹底失去了她。

他將水果交給綠桑,便轉身走了。

月九幽看著流淚的綠桑說:“我的內力已經恢復了一些,但還很少很少,再過些時日恢復到五成,我便走了,你願意跟我走嗎?到曜國去。想回燁國也行,我總歸不會讓你餓著。在燁國和曜國,便沒有這些可笑的律法。”

綠桑搖搖頭,她說:“我雖是燁人國,但幾歲便被公子撿了回來養到這麼大,我不能離開他,但是,真的多謝你,小姐。”

月九幽理解她,便不再說什麼,接著練功一直到月上樹梢。

“幽兒,歇歇吧。”霆肅還是忍不住要來看她,還是忍不住想要握她的手,還是忍不住想抱住她。

可是當他剛把手伸出來,還未觸到她的手,便聽到她冷淡的聲音:“是也想腸穿肚爛而死嗎?”

聽到她這樣說,霆肅反而是敢了,上前將她攬進懷裡。

“是還有期待嗎?”月九幽問。

“有,一世都有,無論你怎麼對我,我都有期待。”霆肅肯定地回答道。

“有勇氣是好的,但這勇氣沒有用對地方。”月九幽笑了。

“你給我點時間,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霆肅欲言又止。

“一定能怎樣?”

“一定能有能力護著你。”

“我不需要,你明白嗎?至少不需要你。”

“那你現在不是需要嗎?”

“哦?!這我倒是忘了,還在你的地盤呢。那行,明日天亮我就走。”月九幽揉著自己坐到麻木的腿和肩膀,她這樣已經練了一整天,不曾動過。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至少現下對你還有點用,不是嗎?”他一時情急,表達上也出了問題,他並不是想趕她走。

“現下是有的,明日一早便沒有了。”月九幽笑道,將他一人留在了湖邊。

霆肅呆在那裡,一句話便把她逼走了,將她置於危險之中,也是厲害。他正站在那裡想著要如何辦時,又見月九幽朝他走了過來,忙迎了上去。

“幽兒……我……”還未說句完整的話,就見月九幽塞了一塊令牌給他,“這是……”

“我在你這裡吃喝用度也費了你不少銀錢。加上買那些伸手拿起的東西。你拿著這令牌在燁國、曜國任一城中的‘鑫復’銀號,想拿多少金子便拿多少,永遠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