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影不再出門,每日靜靜待在家裡休養,這個孩子她是在意的,孩子的存在,讓她多了份情感在身體裡,與子歸的不同,與冰妤的也不同。他/她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她開始期待他/她的到來,開始和他/她說話,有時甚至忘記想起路劍離來。

她現在的訊息來源就是楚懷蘭,他沒有去找月家要訊息,也沒有去昹王那裡聽訊息,任何訊息對她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楚懷蘭願意跟她講的,怕也是經過篩選的,挑她能聽的講。

楚懷蘭跟顧若影說,彗絕已經臣服,彗絕王已退位,嵱城、峧城、彗都皆歸於曜國與燁國,只有岫城還有一部分城池仍有城司與守軍在奮力抵抗。嵱城、峧城延續了曜國的礦脈,是蕭璀最想要的地盤,而彗都、岫城都是最為平坦、肥沃的土地,是路劍離最想要的地盤。岫城是彗絕國面積最大的一座城。這裡本就是他們決定最後收拾一座城,因為兵力多,而又地廣,鎮與鎮之間都是大量的農田,如若正在秋收時節來犯,那損失是不可估算的。現如今深秋入冬,才是時間。蕭璀本可以就此收手,反正他想要的城都已經到手了,但是他人雖回了燁國,但他執意要求協助路劍離奪下岫城。這也是他之前允下的。有了燁國的軍隊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

蕭璀臨走時,與路劍離兩人喝了一頓酒。

兩人將酒桌擺在望臺之上。還記得上一次聊天,是在那個破損的望臺,談的是月九幽。

“如今勝利在望,也不枉你我所花費的心思。”蕭璀喝了一杯。

“燁王這下可以安心些時日了。接下來不是還得計劃著與我曜國的一戰嗎?”路劍離心裡清楚得很,彗絕只不過是他願望裡小小的一部分。

“她在曜國,我不會動的。”蕭璀放下酒杯,望向大營的點點星火。

“她不在曜國了。”路劍離知道他走後,顧若影便會離開,他也再沒有去打聽她的訊息,只收到了暉郡王帶著他的那包東西。還放在榻上,他沒有開啟過。

“她沒有回落風,甚至沒有回燁國,而是回了曜都。”蕭璀告訴他。路劍離不知道她的去向,讓他感覺吃驚,回想這些事情的時間線,他猜到了幾分。再看他說起顧若影時落沒的眼神想便是因為自己了。

路劍離吃驚地抬起頭。

“她來救我,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我是燁王。”蕭璀把顧若影對他說的這句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了路劍離聽,“你也許不信,但這就是事實,這句話,就是她在回程時同我講的。我死不死不重要,但燁王不能死,她的子歸不能有事。”

“她沒有對梓墨講她要回曜都……”路劍離知道這說明她就是想回曜都而已,不需要透過暉郡王告之自己。

“她看我的眼神,已是路人,甚至路人都不如……”蕭璀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盡,“但如果我再次被抓,她還是會來救我,永遠都會,只不過不是因為我。”

“她為何要回曜都,她並不喜歡那裡……”

“因為那裡有比燁國親人還重要的人。”蕭璀說這話時,心裡已經痛得不能呼吸了,但他知道自己說的是事實。

路劍離再一次吃驚地看向蕭璀,見他已紅了眼眶。

“若她這次回了燁國,我便不會再放走她,下一個目標肯定是你曜國了。但是現在,我知了她的心意,便有了不同的想法。我可以和你一起,奪下祁國、不忮國、鋆國甚至四州上的其他任何一個國家,但我不會動曜國一寸土地,只要她在。”蕭璀重重地承諾道。

“好,一言為定,那就讓我們把四州十七國變成四州二國,再一決高下。”路劍離舉起酒杯,蕭璀淺笑也舉起酒杯,兩杯相撞,一飲而盡。

路劍離喝得有些多,竟走得有些不穩了,他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間,先是抱起榻上的包袱開啟來。裡面是兩套新制的裡衣,一條綴了灰白色狐皮的雪披,還有一封信。還是她那熟悉的與她性格極不相匹配的秀麗的字型,眼淚就流了下來。

殿下:

我先回曜都了。

沒想到鎮上的布莊裡有上好的絲緞,我偷拿了一匹給你做了裡衣。林子裡果子雖不好吃,但居然有狐,我就下套捉了一隻。你這次怕是要在彗絕過冬了,總不能讓你光著脖子過冬的。

等你凱旋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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