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多,車抵達山海關。許則歡和黑鳥都下了車,準備換乘十點多的另一輛列車。中轉停留近三個小時。

而從山海關到濟南,也不過才三個小時。

下了火車,黑鳥問她要不要去吃碗麵。她:“不是剛吃過嗎?”

“剛才是怕你餓。看你昨天沒怎麼吃東西呢。我不愛吃那包子,還沒吃飽。”

好吧。他那180斤的體重不是沒有原因的。許則歡說,她有其他的事,就不陪他了。

當然,她沒有什麼事兒。只是在附近轉了轉,從前來過這裡的。和記憶裡當然不一樣,沒有故地重遊之感。倒是氣溫明顯比老家高了,雖然也是冬日,卻沒有了那種凜冽刺骨的寒意。

許則歡找了家附近的旅店,訂了鐘點房。進去之後,先洗了個熱水澡。緩解了在火車上的風塵僕僕,就打算短暫睡上一會兒。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會睡過頭的。一向警覺,缺乏安全感。在這種地方,連室內都是陌生的空氣,不可能那麼放鬆。

給手機充上電。她當然不相信黑鳥帶了兩個充電器,不過,他願意送她,她就裝個糊塗吧。反正他跟她攀交情,她就跟他談合同。

剛才不如找個網咖呆一會兒,順便查查黑鳥說的那家出版公司。萬一,那地方是真的,只有他是假的呢?如果他真是那裡的負責人,怎麼連飛機都不坐,和自己一樣在擠硬座?

再說,他也太平易近人了,怎麼沒有一點那種家庭出身的氣質呢?

許則歡開啟手機看了一眼。有馮文靜的簡訊:“你到哪兒了?怎麼不和我倆商量,就一個人出發了?”

許則歡打電話給馮文靜。這個時間,小雪說她沒來店裡。那就是在單位了。只是單位的磁卡電話在走廊裡,她打了半天,才有值班室的大爺接。大爺又去喊馮文靜。又等了五分鐘,許則歡才再次拔過去。

馮文靜的聲音有些埋怨:“平時覺得你挺穩妥的,怎麼也像葉明媚一樣,說衝動就衝動呢?是不是和她呆久了,被她傳染了?”

“沒事,就是有一家出版公司,叫艾桑書業。他們聯絡我,想和我簽下一本的合同。我順路突擊檢查一下文因朝。單位那邊,我說身體不舒服,要是有人問起,你幫我遮掩一下。”

“今天領導就問了。我也沒說你具體哪病了,只說你想好好檢查一下,順便治治偏頭痛。”

“恩。別讓我家裡知道。”許則歡問了問店裡,聽說沒什麼事,就準備結束通話。

馮文靜想起了什麼,“我有急事問你。你等我啊,在這說話不方便。我去街拐角那的磁卡電話給你打過去。”

許則歡納悶,馮文靜這是有什麼秘密要說?

終於,她打過來了,還有點氣喘吁吁的:“對了,你記得火燒樓的具體範圍嗎?”

“我記得在城南,離五中挺近的,那跟前有個著名的飯店,重慶火鍋。只是籠統地記得那片,你怎麼想起它來了?”

“你不在家,我一個人睡不著。突然想起來,好像明年春天就會發生那起特大火災。當時那片平房好像有一百多家,還是快二百多家都被燒了吧?我也記不清了。好像是一家養牛戶燒牛糞,正好趕上七級的大風。是咱們這歷年火災最嚴重的一次。”

馮文靜不會浪費長途電話費,發表感慨,一定是有什麼深意。許則歡:“你打算去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

“可是我記不清具體時間啊。是明年春天,還是2003年?我記得當時咱們都去現場救火了,我穿得好像是春秋的衣服。”

“恩,應該是吧?當時,衚衕裡道路狹窄,有些住戶胡亂蓋的房子,使防火通道嚴重堵塞。有些地方,消防車根本開不進去,遠水解不了近憂。”

“主要是風太大,那天大小火,一共是著了五處火。當時有兩個鄉都發生了火情,縣裡的消防車大多數都去支援。消防官兵都忙不過來。有一個鄉聽說燒了40多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馮文靜說:“我是燒爐子時,看著爐火想起來的。真想提醒那家養牛戶,不要在大風天燒乾牛糞做飯了。”

“沒有用。哪次颳大風,咱們不去幫忙,到社群通知居民啊,告訴大家不要生火,要注意。可他們也不聽啊。”許則歡:“好在後來政府幫他們解決了問題,在那片蓋了新樓,集中安置了這部分災民,他們也算因禍得福了,提前好幾年住進了樓房,比拆遷早多了……我天,你不會是想,在那片買房子吧?”

“怎麼可能呢?我不能鑽這種漏洞。感覺心裡會不舒服的。”馮文靜說:“我在電話裡跟你說這事兒,主要是,我發現咱們正住的這個房子,好像就挨個邊啊。有可能正是火燒範圍之內,不過比較遠一些就是了。”

“我天。”許則歡也不淡定了:“那怎麼辦,隨時會起火,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