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寧城北門,兩萬晉軍死戰不退,奮力揮舞著手中的晉刀。

自始至終,沒有一個晉兵嘴裡吐出過一個“降”字,也沒有一個晉兵臨陣脫逃,皆以身報國,用最熱的血祭天地,心懷國家,雖死不悔。倘若能殺上個秦兵,去陰間也好臉上有光的面對城主。

興寧城熬戰一個多時辰,敵強我弱,敵多我少,終是晉軍全軍覆沒,以慘敗結尾。

興寧城南門西門半個時辰都沒撐過去,手無兵刃的百姓,拿著鋤頭,扔著石頭,拎著劈柴斧頭,與那前秦鐵騎正面對抗,雖不能一換一,但也能以七八條大晉百姓的命換一條秦兵的命。

興寧城內燃起大火,火光與月光匯聚,你可以看見百姓被殺,孩童被擄,以及衣冠不整頭髮凌亂的芳華女子瘋狂掙扎的場景。

有的秦兵喜好怪異,幹出一些難以啟齒的勾當,比如對著女屍談論風月。

不知多少芳華女子被玷汙後殺害,不知多少老婦被殘忍虐殺,不知有幾人僥倖逃離?

一些有天資的孩童會被秦軍擄走,未來培養成前秦的死士,沒有天資的孩童則會被無情抹殺。

城主府內,一紅衣絕美女子正梳頭打扮著,想著即使身入黃泉也好以最好的模樣去見自己的丈夫,旁邊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男孩害怕而吐字不怎麼清楚地問:“娘,爹爹呢?”

紅衣女子滿眼淚水,強行一抹笑,嗚咽道:“爹爹去了很遠的地方,很難回的來了,不過,我們很快就可以去見他了。”

年紀小些的孩子一聽很快就可以見到爹爹,臉上浮現出天真無邪的笑意。兩個孩子,一個四歲,一個三歲,姐姐叫顏軒成玉,弟弟叫顏軒成宇。

小成玉看著外面的火光,聽著百姓的慘叫聲,怯生生地問了孃親一句:“孃親,爹爹是不會死的,對吧?”

一時間,紅衣女子竟有些不好回答,只是苦笑著嗯了一聲。待那一襲紅衣打理好妝容,起身,手握一把晉刀,緩緩走出房門,身後兩個孩子兩步一顛、搖搖晃晃地跟著。

此時,秦軍將領,江湖槍甲宋紀帶著秦兵破門而入,離紅衣女子所在院落百米而已。

李清竹知道逃是不可能的了,最大的願望就是身後兩個孩子能活著,自己無所謂,只要能放過兩個孩子,她甘願為奴為婢。

秋風掃落葉,梧桐靜無聲。一輪明月照城牆,興寧城內有秦腔。府外血染街道,府內亦滿是狼藉。砸東西,搶財寶,辱女子,殺男丁。

月下一大兩小影子緩緩向那秦軍將領走去,那一襲紅衣,淚水風乾,頭髮輕飄,手握晉刀。李清竹已然準備赴死,倘若那宋紀不願放過孩子,自己定會雞蛋碰石頭一次,以小宗師之力戰他一次江湖槍甲。

百米距離,不一會兒,李清竹三人便與宋紀撞了個正著,幾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那一襲紅衣表情肅殺,那一身精甲的主人卻面露尊重。

李清竹語氣堅定道:“天要亡我大晉,我一介女輩無能為力,但懇求您放過我和顏士韋東的孩子,倘若不可,請宋大將軍肯與我一戰,事後,將我和兩個孩子的屍體扔在一處,他倆兒小,我怕他們在黃泉找不到路。”

聞言,宋紀心裡五味雜陳,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和女人一戰的。見李清竹的舉動,宋紀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曾幾何時,自己的母親也為了保護自己而義無反顧,隻身一人對幾個敵國死士,最終與其共赴黃泉,以死為代價,換得自己的生機。

宋紀敬重地看著眼前這位母親,語氣比之前平和些許,道:

“我答應過顏城主不會殺害他的子女,他是條漢子,我宋紀定會說話算話,不過,你不能留,去黃泉路陪他吧。”

話音剛落,宋紀向手下打了個手勢,隨繼一條紅菱映入眼簾。宋紀親自將紅菱送到李清竹面前,顯然是想她自己了結。接過紅菱,李清竹懇求道:

“請大將軍遵守諾言,如此一來,我赴黃泉也好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