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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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破城前夕,家父和戚叔叔有過一次促膝深談,他們對大淮的時弊都是痛心疾首。”若雪的眼睛深沉的像海一樣,“但是,他們也都仍然打算以’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報效國家。”說到這,若雪哽咽了,深吸一口氣後,才又能繼續說下去,“家父問戚叔叔,壯烈殉國和臥薪嚐膽,哪個更難些。戚叔叔說,臥薪嚐膽更難些。家父笑著對他說,我這把年紀了,容易的事就讓給我去做吧。你還不太老,難的事就留給你了。那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你慢點……”戚樸雙手抱住頭,“這個有點複雜,和我經歷與體驗的,完全不一樣。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我們之所以能夠快速積累財富,與戚家的暗中支援,其實密不可分。所以復興大淮是月家和戚家共同的使命。”若雪以她對戚樸的獨有了解,感到他的態度開始鬆動了,“金懷玉只是化名。他本姓黃,單名一個瑾字。是大淮靖東王的世子,也是大淮現存的唯一皇族。所以請你放下咱們微不足道的個人恩怨,加入到復興大淮的偉大使命中來。這個也是你的使命,而且你自己也曾經為這個使命奮鬥過。”
就在若雪以為她就要成功的瞬間,戚樸迷離的眼神重新又凝聚起來,“你說的這些,以我所處的層面,根本無從分辨真偽。況且,人本來就是非常複雜的,即便月伯伯再世復生,恐怕不到最後一刻,也無法真正明瞭戚家的用心。所以,作為一個小人物,我決定遠離政治,你說的這些都與我無關。”
“可我說的這些,都是千真萬確的事。”若雪爭辯著。
“我突然覺得,是真是偽都無所謂,只有我在乎不在乎。以前我在乎時,無論真偽,我都認了。現在我不在乎了,無論真偽,對我而言也就都無足輕重了。”戚樸的眼光清亮的像一泓秋水,卻又望不到底。
“這不是我認識的守之。”若雪吃驚的說。
“白若雪也並非我認識的月若雪。”戚樸撿起一塊石頭,使勁的把它扔向遠方,“還有,在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物心中,可能覺得無數平凡小民的事,加起來,也沒有你們所謂的大任重要。可是,我要告訴你,在平凡小民的心中,你們所謂的大任也無關緊要,倒是你們認為的小節,擱在每個具體的人身上,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看到若雪一副茫然無措的神情,戚樸又說:“現在,我再也不為任何外物做什麼事。我只為自己去做,因為我發現,只有為自己去做、按照自己節奏去做的事,才有可能長久。”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若雪嘗試換一個角度去說服戚樸,“守之,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相戀過。那段日子,我們在一起過的很愉快。這對我們彼此而言,都是一段甜美的回憶,不是嗎?”
“我要是你,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就絕不會再提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戚樸冷冰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