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節 竭盡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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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們的過去,對你而言就一點意義也沒有嗎?”若雪不服氣的爭辯。
“你太不會談判了。你說的這些,除了讓我感到痛苦和難過外,一點其他作用也沒有。”戚樸噌的站起來,雙拳緊握,小臂微微顫動。
“請你聽我說,”若雪使勁拉了拉他的衣角,“如果你知道京城淪陷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如果你知道真實情況,也許……”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無非是一個又一個的藉口,你不過是為了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罷了。無論你再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就請你不要再介入我已經正常的生活。”戚樸粗暴的打斷她。
“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就像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誰沒受委屈?誰沒有難處?”若雪也被激怒了,她輕蔑的說,“你只為自己一個人的情緒,為一個女人帶給你的傷害,就不顧月家滿門的犧牲和戚家滿門的罵名,幹出這般毀滅大淮的事。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你……你無恥……”
“你怎麼就斷定,這是我一個人的意思?”戚樸看她的眼神像寒霜一樣冰冷,“我自己閒的沒事了?這個時候,千里迢迢跑到這麼一個窮鄉僻壤來拿這個過所,就是為了要專門難為你的?你覺得我會未卜先知嗎?”
若雪極力控制情緒,使自己冷靜下來,“喔,守之,對不起。但是,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不管怎麼說,過所現在在你手上,你能決定這件事。你如果不肯幫助我們的話,金懷玉就很有可能會死在金城。”
“那又有什麼關係?你,我,所有人總是要死的,金懷玉也不例外,無非是個地點的問題。你來金城的路上,也看到了吧,沿途死了多少人?每天金城裡,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知道又會死多少人……”戚樸突然停住,不說話了。
因為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胸口上,一把握在若雪右手中的匕首。
“好吧,道理我和你都說明白了。什麼辦法我也都試過了。你別怪我,我非要那張過所不可。”若雪柔美的臉底湧出一股猙獰。
“終於揭開底牌了嗎?舌頭解決不了的問題,終於要使用牙齒來解決了嗎?”戚樸反而露出一種欽佩的神情,“我的武功,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想反抗,你毫無勝算可言。”
“不試試怎麼知道,是你把我逼上絕路的。”若雪渾身散發出隱隱的殺氣。
“可是,我不想反抗。”戚樸向前頂了一步,讓刀尖刺破他的胸口,血順著匕首流出來。
“別耍花招,把過所給我!”雖然握住匕首的手,因過分用力而失去血色,但是若雪並沒有任何的退縮。
“我怎麼可能把它帶在身上,早就藏起來了。”戚樸低下頭,聚精會神的看著刺入血肉的匕首,彷彿它刺入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告訴我,藏到哪裡了?”若雪知道戚樸藏的東西,沒有人能找到。
“我拒絕。”戚樸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向若雪。
“我警告你……我會刺下去的……你別以為我不會殺你……你別以為你不說岀過所在哪裡,我就不敢殺你……你別以為……”若雪幾近歇斯底里。
“我沒有以為。相反,我祈求你殺了我吧。這些年來,我一直相信你還活在這世上,所以才活到了現在。”戚樸異常的冷靜。
“你少嚇唬人!我敢的,我會的!”若雪的手開始不易察覺的抖動起來,因此抖動的刀尖將戚樸的傷口劃得更大了。
“我沒想嚇唬誰。說實話吧,這些年我也試過幾次。但是自殺是很需要勇氣的,至少對於我來說,是這樣的。”戚樸又向前頂了一步,匕首已深入他的胸口寸許,血放肆的流下來。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我會刺下去的!”若雪瘋狂的咆哮道。
“來吧,幫我卸下這千斤重擔吧,幫我脫離這無盡的苦海吧。”戚樸站定身形,閉上雙目,臉上反而充滿安詳和解脫,“我鄭重承諾,我死前一定會告訴你過所藏在哪裡。如果復興大淮真的那麼重要,如果金懷玉真的那麼偉大,那就動手吧。我全心全意的感謝你,這是你能為我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就當這是我給你過所應得的獎勵吧。”
若雪深吸了一口氣,後腳向前踏進一步,握住匕首的右臂從而微屈起來,彷彿鼓足了勇氣。最終,她閉上眼睛,大喝一聲,整個人向前一衝。
匕首還留在戚樸身上,戚樸還依然站著,而若雪卻癱倒在戚樸的身前,雙手捧住臉,放聲痛哭起來。
“我做不到!出不去關就出不去吧!命中註定的事該發生就讓它發生吧!”若雪哭得是如此傷心,就像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小孩子,“守之,自從京城分別的那一天起,我就害怕再見到你,我就一直躲著你……我以為我們今生今世不會再見面了。你永遠不知道,在龍移湫畔和你分別時,我是多麼的傷心欲絕!我是多麼的深深地愛著你!直到現在,我依舊是如此的愛著你……”
戚樸緩緩的蹲下去,任由插在胸口的匕首隨著顫動掉落,任由匕首留下的傷口不住滴淌鮮血……他慢慢的伸出雙手,環住若雪的肩胛,將頭貼近若雪的頭,眼圈也紅了……
戚樸躺在大地上,滾熱的黃沙炙熨著他的背部,讓他感覺十分舒適。然而,這種舒適,遠沒有從胸口傳來的觸痛,讓他感覺溫暖。若雪正坐在他的旁邊,用匕首將他的襯衣裁成合適的條帶,小心仔細的為他處理傷口。
“你為什麼不反抗?”若雪凝視著天邊,“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期待著你將我制服,這樣我也就算盡到全力了,也就對得起金懷玉了。”
戚樸的目光,一直盯著天上緩緩流動的白雲。他沒有接話,但在全神貫注的傾聽。
“黃瑾或者叫他金懷玉吧,什麼都好。”若雪包紮完傷口,將外衣遞給戚樸,“就是我指腹為婚的夫君。我從小就一直在等待著,到十六歲時嫁給他。但是那年天下之亂已不可收拾,隨後兩年他就一直在東征西討,沒能履行婚約。跟著就傳來了他壯烈殉國的訊息,也許你還有印象,天子都為他舉行了國葬。”
戚樸依舊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