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西北大旱,折骨而炊、易子而食,早已司空見慣。有的地方,就像這裡,餓殍遍野,千里絕煙,也是尋常。公子習慣了也就好了。”駕車後生以超乎應有的世故,安慰著車裡的少年。

車裡的少年感到鼻子酸酸的。他有點難以理解最近接踵而來的密集變化,這一切都開始於十三天前。

那日清晨,帝長子、監國侯、總攬兵馬司都檢點雄心殿下,還如往常一樣沒有起床。朦朧中,他覺得外面似乎有點吵鬧,於是把眼睛眯開一條縫,發現陽光還沒有照到床上。還是再睡一會兒吧,他對自己說,誰讓十四歲的年紀,覺總是特別多呢。

等到太陽照到床上,我就起來,然後去宣政廳看看通政使司轉上來的文書,下午再去總攬兵馬司聽聽都虞候戚樸的彙報。雄心懶懶的哼過一聲後,心裡打定主意。

就在這時,房門被“砰”的一聲撞開了。戚樸氣急敗壞的闖進來,後面跟著滿臉尷尬的兩個小太監和兩名侍衛。

“殿下,”為首的一名小太監一臉慌張的解釋,“奴才們攔不住戚大人,他說有緊急軍務稟報……”

不等那名小太監把話說完,戚樸就打斷他,“殿下,你怎麼還能睡得下呢?岀天大的事了!”

“怎麼了?看把你急得。”雄心懶洋洋的問。

戚樸瞪了一眼身後的四個人。

“你們先出去吧,戚大人和我單獨談談,不妨事的。”

“是。”為首的小太監行禮後,帶著餘下三人退了出去。

“殿下,趕緊隨我一起進宮面見娘娘。你們血脈的源泉已經被塞死了,你們生命的根本已經被斬斷了。”

“你說什麼?”雄心一下清醒過來。

“路上說。”

於貴妃的寢宮原先叫紫蘭宮,雄心被冊封為監國侯時,義帝親筆御書將之更名為堯母宮。就在這裡,兩人見到了貴妃於紫蘭。

“你快告訴母妃!”雄心急咧咧的對戚樸說。

“娘娘,臣接到密信,陛下在幽州遇刺賓天,國丈、國舅全部罹難。”

“什麼!?”於貴妃杏眼圓睜,猛地從臥榻之上坐起來一半,隨即又軟了回去,無力的問,“羽林軍、近衛軍呢?”

“近衛軍幾乎全滅,羽林軍倒戈!”戚樸直言不諱。

於貴妃一口氣幾乎沒有喘上來,憋的捂住胸口癱倒在臥榻上。這唬的雄心連忙上前,替母親按胸捶背,好一會兒,於貴妃才回轉過來。

“你此話當真?”於貴妃已是滿面淚痕。

“這等驚天大事,誰敢撒謊?”戚樸對於貴妃的反應多少有點失望,“卞琪音和建鴻羽的隊伍已到城郊三十里處,一、兩個時辰後便會進京。”

“我倆孤兒寡母,卻該如何是好?”於貴妃仰望屋頂,也不知是在問誰。

“即刻調護府近衛軍防禦,宣鎮遠虎賁軍勤王!”雄心發起狠來。

“勤王?殿下,現在看起來,他們才是王。”戚樸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