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雋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對聖人說什麼,榮王便走了進來。

門口的太監緊張的看一眼聖人,聖人溫和的讓他退下去,並沒有責怪他,他就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榮王跪到聖人眼前:“皇兄,讓他去吧。”

自從聖人登基,除非在私下,榮王已經很少叫自己皇兄了。

聖人心裡感觸:“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可是你唯一的兒子。”

宋道雋也很詫異,他本以為反對最激烈的,會是自己的父親。

所以他都沒有跟父母商量,直接進宮來求聖人,有了聖旨,不管父母樂不樂意,他都可以走這一趟。

榮王鄭重道:“臣弟當然知道,可這些時日,七郎的喪妻之痛,臣弟看在眼裡,若繼續將他留在長安,只怕他會就此頹廢下去。我不願意他成為一個為情所困,一輩子走不出來的廢物,若是報仇能夠讓他重新振作,那臣弟沒道理不支援。

聖人放心,臣弟不去江南了,臣弟與妻子留在長安,等七郎回來,我相信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這是拿自己做保證了!

一位王爺想要離開長安,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為了杜絕這些皇室子弟作亂,他們從出生起,幾乎都被禁在長安。

若要出行,必要有所牽制。

榮王因為有兒子在長安,所以才能夠大著膽子向聖人請旨,帶妻子去江南道走一走。

聖人疼愛這個弟弟,對他的信任比旁人也多一些,所以最初允許了。

可如今,宋道雋要離開長安,那麼做父親的就得留下來。

宋道雋聞言,眼眶不禁微紅,不敢看自己的父親。

他沒想到,阿耶能為他做到這一步。

聖人聽到這番話,知道自己再怎麼阻止都沒用,只能長長嘆了一聲氣,看一眼太監總管。

太監總管立刻會意,從多寶格上拿下來一個匣子,匣子裡是如朕親臨的金牌。

“你既要去,便帶上這個,朕與你調配軍隊的權利,好好在西南,給朕清理乾淨那些骯髒的邪術,朕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有任何西南的巫蠱邪術,流傳到人世間,禍害世人,明白了嗎?”

“微臣遵命!”

父子二人先後出了太極殿,一路往宮外走去,走到一半,榮王叫住宋道雋:“要去西南,先與太后道別吧,別總讓她老人家操心。”

宋道雋:“阿耶,我一定會好好回來的,辛苦你與阿孃了。”

榮王看著他往太后的宮裡去,苦笑搖搖頭,真是,怎麼生了個兒子也是個情種。

他想著想著,又有點理解,這樣的事若是攤在他身上,他未必會比他的兒子好多少。

榮王一回來就給榮王妃說了,今日的事。

榮王妃比想象中的要平靜,榮王還以為妻子會暴跳如雷,提著他的耳朵,讓他回去求聖人收回成命。

榮王妃白他一眼,“我就是那麼不講理的人?真是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我不是什麼無知的婦孺,非把兒子留在身邊,哪怕看著他的眼裡一點點沒了生氣,都覺得這樣好過他丟了性命。”

她若不是個女兒身,出了這樣的事情,早就隻身赴西南,將那大祭司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