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兵勇的狀況,族長唐豕如坐針氈。

據潘陽推斷,若是兩軍對壘,本村那些只為吃飽飯的散兵遊勇,臨戰對陣之時定然是鬨堂大散,而後便全如砧板上魚肉任人宰割,這樣的兵勇招來再多又有何用。

唐豕越思越恐懼,一會兒渾身冰涼如墜冰窟,一會兒又全身燥熱汗出如漿,焦急地在廳堂中來回走動,不稍停歇。

好一陣子,他突然停下轉圈兒,一步一步來到潘陽跟前站定,雙眼直直盯住他。潘陽略感錯愕,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也不做聲。

唐豕突然深施一禮,鄭重地說道:“敢請博彥先生看在唐村上下千餘男女老幼的份上,施以援手,救救唐村。”

也不管潘陽是否答應,繼續尬捧:“先生神仙般的人物,心存慈悲,定不會推卻全村人懇求,大恩不敢言謝,唐村必有厚報。”說罷,作勢就要大禮跪拜下去。

潘陽急忙雙手扶住,阻其跪拜,心下卻極是為難:

“一時之間,吾亦無可行之法,欲改變現狀,想短期內見效,難!難吶!”面對現狀他也是躊躇不已,自己被吹捧兩句,難道真的便是神仙,會撒豆成兵,抵抗盜賊不成。

“先生必定有法子,拜託了!”唐豕再次一躬到地,他聽出潘陽話語中沒有堅定拒絕之意,回想曾聽到過潘陽縱論兵事,心下已決定攀住潘陽。畢竟在他的交遊圈中,尚未見過比潘陽更懂兵事的人。

“自今而後,本村中一應兵事,全憑先生自決,任何人不得橫加干涉。所需財物,必定盡心竭力供應。”

“此事我自會召集唐家各房主事商定,先生勿疑。”看出潘陽滿臉不信,趕緊解釋。他這一副大包大攬的模樣,更加令潘陽難以相信,

唐豕做事卻也極是乾脆利落,當即使人招來兩名家中子弟唐觸、唐力作護衛,隨伺在潘陽身側。

厲言叮囑:先生安全乃唐村重中之重,二人護衛身前,片刻不得稍離。若有差池立時開革出家族。

二人唯唯諾諾,不敢稍有違背,趕緊在潘陽身後立定。

潘陽推辭不得,苦笑拜謝。只做約定:“須得足食足兵!”

唐豕立時著人召集各房主事前來議定兵事。他這兩年召集各房主事議事的次數,多過前十年。

······

唐村打穀場。

“爾等為何應招前來做兵勇?”對著勉強排列成行的五隊兵勇,潘陽大聲地問道。

無人回答,潘陽於是再一次大聲喝問,依舊無人回答。他們都被這個年輕書生聲嘶力竭的吼叫嚇著了。

“唐驢兒,你來說。”潘陽對身後說道,這些兵勇中,他只能叫出唐驢兒的名字。

唐驢兒和兩個老卒唐六子、唐魚兒,以及唐豕安排的兩個護衛沒有排入隊伍中,潘陽計劃用這五人暫作護衛兼執法隊。

唐驢兒抓撓者後腦勺,思謀了片刻回答到:“族長著俺前來,俺便來。”,發現自己回答的不夠好,又緊著補充“須得奮勇向前。”

“汝等因何前來?”潘陽走到兩個獵戶子弟面前厲聲問道。

“賊來須殺。”遲疑片刻,還是說出真實想法。“操練可得飽食,故而前來應招。”

“小的亦是如此。”兩個獵戶子弟如是回答到。

再問了其他幾個人,回答均大同小異,多離不開做兵勇可飽食的緣由,由此可知,村中的平民對吃飽飯,是一種怎樣的渴望。

潘陽不再問眾兵勇。轉身走到隊伍的前面。深吸一口氣,向一眾兵勇說道:“如若山中盜匪來到村中,爾等該如何做?”

“殺將出去。”或“與彼輩血戰到底。”隊伍中亂糟糟的聲音,踴躍地回答。

“如若爭鬥不過盜匪呢?”

“與彼拼命!”“一命換一命!”稀稀拉拉的回答,遠不如前番踴躍,氣勢也頹喪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