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君子之道

這江楓是稷下書院大先生的學生，在朝中任太常寺卿一職，著有《君子論》一書，在清流言官裡很是受追捧，所以在士子儒林之間也是頗具聲望的。

“那江某今日就與世子殿下論論君子之道”江楓毫不客氣的搶先開口說道，“古語云，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卻不是君子所為；所謂君子應當明事理，教化和平之道。”

江楓這搶先開口也算高明，兩人辯理這先機還是很重要的，許多道理雖然理解不同，但是殊途同歸；多多少少也會有許多相似之處；後者若是言論與前者相似那麼也就證明你贊同前者的觀點，結果自然是後者輸了。

而且他這一開口就說以武亂法，怎麼看就像是在說蘇尋安最近在玉京城做的一些事情。

呸

蘇尋安吐出嘴裡的果子核，這才反駁道“胡說八道，正所謂當仁不讓，見義勇為；法若有過當諫言，哪怕君王若有失也應當指正，此乃為我輩的楷模”。

“我家世子說了，我呸，胡說八道，正所謂當仁不讓，見義勇為；法若有過當諫言，哪怕君王若有失也應當指正，此乃為我輩的楷模，”王春春這是把世子吐果子核也給傳過去了。

江楓先是一驚，隨後冷笑道“古語有云，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小人反是；妄言禮法實乃是禍亂天下之罪；言君王得失實乃女幹臣逆黨所為；世子這當的什麼仁？見的什麼義？此乃動搖國本，詆譭王道；實乃是亂臣賊子所言。”

所謂禮法，禮乃是禮數、禮儀；法乃是法制、法律；此二者乃是立國之根本，立國之根基；若是失去天下必將紛亂，民不聊生。

“聖人言，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也；所謂的君子之道在於要有所不為，才能有所為。”

“世子殿下所言有所不為難道是不忠、不孝？”江楓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辯這君子之道可是他最為擅長的，直到現在這形勢就一直朝著自己預想中發展。

“這天下可不是一個人的天下，實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正所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民眾的生機才是最重要的；也只有這樣才有國家，才有君王。”

“表姐，不可說不可說”蘭陽郡主聽了臉色大變，她何曾聽過這等虎狼之詞啊，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趕緊伸出小胖手來捂蘇尋安的嘴巴。

不只是蘭陽郡主，湖泊兩邊的亭閣裡在場的諸人，包括二皇子、昭王世子在內，聽到蘇尋安的虎狼之詞都被驚嚇到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西涼世子這麼的敢說，這些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亂臣賊子。

二皇子目光在亭閣內諸人臉上掃過，不少人臉上略帶有喜色，西涼世子今日之言若是傳到陛下的耳朵裡那便是亂臣賊子了，他們不介意此事做點什麼。

“今日堂會上的所有言論皆是辯學之論，無關其他，我希望今日出了別苑諸位不用將堂會之事到此張揚”二皇子寒色警告道，既然西涼世子的話已經出口了，他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

“二皇子所言極是，今天出了這別苑便忘了。”

“殿下請放心，出了這門便忘了。”

“..............................”

眾人紛紛出言附和二皇子的話，但是心裡卻是各自都在打著小九九。

“無妨無妨，你放心吧，我沒事的”蘇尋安笑著拍了拍蘭陽郡主的腦袋，寬慰道。.

“聖人有言，不以六律，不能；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江楓心中暗自思索著，用些什麼話語才能夠讓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西涼世子說出更多大逆不道的話來“如果沒有了倫理綱常、社會秩序；又談何社稷國家？沒有社稷國家民眾的利益又如何保障呢？又如何談得上民為貴呢？”

“你莫不是忘了聖人還說過，惟仁者宜居高位，若不仁者居高位，是播其

惡於眾也，居於統治地位的人應當是道德高尚的仁人；不仁者居高位只會使得民眾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那江楓的話也是有道理，但是卻並不是最正確的，還有更關鍵的是在於個人的品格，如果統治者是個不仁之人，那麼制定出來的律法也是酷律嚴刑；最後受苦的還是天下百姓，所以擁有一顆仁德的心是最重要的。

“表姐別辯了好不好”蘭陽郡主都快哭了，好不容易今天第一次見到西涼世子，而且還對她印象這麼好，結果現在是句句虎狼之詞，她的小心臟都要承受不了了。

“不怕不怕，沒事的，陛下是有德之人，寬宏大量不會跟我一女子計較的”蘇尋安輕拍著蘭陽郡主的小肩膀。

“這是詭辯，世子你這話莫不是在說當今聖上不是仁德之君嗎？”江楓臉上顯示出冷笑來，“世子也是讀書之人，那麼就應該懂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就應該專心研修學問，當為天下人傳道，授業，解惑；身為讀書人更不該對自己的君王妄加評斷；當敏於事而慎於言。”

有一句古語叫口誅筆伐，這辯理雖然是不見血的事情，但是其中的兇險也是不亞於戰場上的殺敵；戰場上是生死，論學上是聲譽；今天蘇尋安這番言論不只聲譽還有生死。

“詭辯？惟仁者宜在高位。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惡於眾也；孟聖人所言，你卻稱之為詭辯；身為讀書人你卻這般數典忘祖此乃不義也”蘇尋安既然抓到了機會，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孔聖人還曾教導門下弟子，一日三省吾身；為人謀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你身為臣子之人，君王有過失你卻不言何來忠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作為讀書人如果只會一些高談闊論，連君王的過失都不敢言，這傳的什麼道？解的什麼惑？簡直枉為讀書人，枉為臣子。”

蘇尋安最後又補了一刀“如此不忠、不義之人難道在你看來就是君子之道？就是君子所為嗎？簡直是鼠輩小人；讀書人的剛正不阿，都被你們這些人拿來餵狗了。”

蘇尋安說話的聲音不高，王春春傳話卻是傳得熱血澎湃，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直刺江楓的心窩，聽得他臉色一會蠟黃、一會鮮紅、一會又變綠。

“你、、、”江楓直接氣得手腳顫抖，“你說我是鼠輩小人？”

“說的就是你這種數典忘祖的人，君王你卻不敢言語丟了讀書人的風骨，自古就有聖人勸諫君王之事；你讀前輩聖賢書籍卻說聖賢之言是詭辯，你吃著人家的飯卻還要罵人家煮飯之人，你這難道不是小人嗎？”

噗

聽了這話江楓終於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是大先生最得意的幾位弟子之一，不只在書院，在整個大乾計程車子讀書人的心目中都有著極高的威望，他們這樣的人最好的就是面子了，今天卻被人罵成了小人，還是當著再場這麼多的才子佳人罵，心頭火頓起，一口血湧了上來。

很快有別苑的下人上來將江楓抬下去，這別苑裡面有醫師，也不怕他出事。

ps：今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