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這個王鳳麗有沒有本事,單憑她收的弟子非富即貴,今日對著勞苦大眾又是冷嘲熱諷,她的人品就絕對不怎麼樣。那些達官貴人投到她門下,估計也就是想撈個文憑鍍鍍金。

眾人一見陳杉和王國學槓上了,擔心的有,叫好的也有,更多的是看熱鬧的。趙心怡處在中間,兩面為難。

王鳳麗在京中受盡尊敬,哪裡受過這等揶諭,氣得臉色發青,說道:“我不與你這下等人羅唆,你有本事,便對上這對子。”

陳杉嘿嘿笑道:“就怕我這下等人敢對,你這上等人不敢聽。”

李永安哼道:“笑話,豈有恩師不敢聽的對子,陳杉,我這上聯是一羊引兩羔,你對上來看看。”

仗勢欺人的狗東西!!陳杉冷聲道:“一個既無深意又無哲理的破對子,有什麼難對的,你聽好了,我對你個:兩豬共一槽。”

李永安和王鳳麗臉色刷地就變了,這對二人簡直就是侮辱,特別是李永安,貴為王子龍孫,竟被諷為豬,這口氣如何能忍。李永安色變道:“大膽陳杉,竟敢辱沒皇家!”

“小王爺,我如何侮辱皇家了?”陳杉望著他冷道。

李永安一時啞然,他可不能說你侮辱我為豬,偏這對子裡的意思人人都明白。王鳳麗怒聲道:“陳杉,你不得狡辯,今日這事乃是我等親眼所見,你侮辱小王爺,侮辱皇家,乃是死罪。”

陳杉怒極而憤,蒼涼笑道:“侮辱皇家?好大一頂帽子,王老師,你好本事。只可惜你偏聽偏信。照我說來,應該是有人居心叵測,辱我大梁開國皇帝,辱我大梁之根基才是。”

王鳳麗道:“陳杉,你這是什麼意思?”

陳杉哼道:“一羊引兩羔!!好一個一羊引兩羔!!那農婦帶著孩子辛苦勞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乃是憑自己的雙手吃飯,哪裡低下於你?誰不知道,我大梁開國皇帝開國之前,也是這樸素的農民?每年皇帝陛下都會舉行開耕祭祀,為的就是讓子孫後代不能忘掉祖先辛勤勞作的不易。”

“這……”王鳳麗聽他口放厥詞,但他說的卻是事實,氣得她幾乎就要暈倒,趙心怡急忙扶住了她,同時求救似地看了陳杉一眼。

“國以農為本,社稷以民為根,這百姓乃是我大梁的根基,你有何本事蔑視他們?王大國學,你來自京城,繁華盛世,也許你八輩子都是京城人,其他人等在你眼裡都是無知的下賤之人。不錯,很好,你很高傲高貴。可是我他媽就弄不明白了,大國學你的八代祖宗、十八代祖宗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時候,難道就是住在城堡裡的?別他媽扯淡了,他們和我們的祖宗一樣,都是泥腿子,都是你眼裡的低賤之人。是誰給你的權利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陳杉大怒之下,狠狠一腳踢在眼前一塊石頭之上,那石頭嘩啦一聲,碎成了兩半。估計是提到了石灰石,才這麼容易碎裂,就連陳杉自己都嚇了一跳。

眾人被他氣勢所懾,皆不敢開口,而且隱隱約約覺得,他口頭雖粗,話裡卻有些清晰的道理,連李永安都無法反駁。

“你嘲笑他們,諷刺他們,那就是嘲笑自己祖宗,那就是忘本。我開國太祖皇帝,亦是農人出身,曾親自躬耕于田地,連他老人家都以‘種自地,食自力’為傲,你們這樣蔑視百姓侮辱百姓,那不是辱我太祖皇帝又是什麼?不是辱我大梁又是什麼?小王爺,你雖貴為王子龍孫,但是這樣辱沒先人,辱沒聖賢皇帝,很好,很強大,你的膽子比我大的多了。”

眾人聽他一番話直指小王爺,頓時噤若寒蟬,開國皇帝的故事人人知曉,從放牛娃到開國大帝,乃是人人效仿的楷模。如今小王爺蔑視農人,便是蔑視自己祖宗,誰也無法否認。這個陳杉滿口髒話,卻言之鑿鑿,無可辯駁,當日謝一峰敗在他手下,一點也不冤。

李永安渾身冷汗,這個陳杉好一張利嘴,好快的心思,若說他辱沒皇子龍孫,他便說我辱沒聖賢皇帝,這個帳怎麼算怎麼划不來,被他罵也只有認了,打落門牙住肚子裡吞了。

那幾個北方來的才子,見陳杉如此囂張,不僅罵了小王爺,連人人尊崇的大國學也罵了,心裡氣憤萬分,當下冒出一人道:“你好一張利嘴,在王先生之前也敢如此放肆。在下不才,也出一聯:螳臂檔車,暴虎憑河,匹夫何堪言勇。”

陳杉怒瞪眼道:“螞蟻沿槐,蚍蜉撼樹,愚者妄自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