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花憐兒與丫鬟馨兒到獄中看望孟長青,只說趙員外從縣衙出來後,回到趙府處理自家夫人後事。

晚時,錢淵與花正書遊玩歸來,見趙府高掛白幡,忙來見趙員外道:“老爺家中誰人逝去了?”

趙員外假悲道:“小可夫人今日被人給害死了。”二人嚇道:“誰人這般狠惡?敢去害夫人?”

趙員外道:“便是在我運澤縣開仁義堂的孟長青,現已被知縣打入大牢,問了死罪,只待秋後便斬。”

花正書聽得兇手竟是自家女婿,唬了一跳,作聲不得。趙員外領二人拜祭了趙夫人,請到客廳敘坐。

錢淵道:“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人都說那孟長青仁心仁德,不想原來是個畜生。”趙員外道:“是也!若早知他德行,小可也不敢請他入府來醫治我夫人。”

錢淵道:“只可惜他娘子,我聽說是個十分賢德淑惠的人,亦且生得鮮花一般漂亮,如何倒嫁給了這麼一個賊子?這可真應了那句老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趙員外笑道:“小可也曾聽聞他家娘子名聲,只恨不得相見。”錢淵道:“說來如今老爺喪了妻子,那孟長青被判了死罪,他家娘子也算喪了丈夫了。老爺與孟家娘子郎才女貌,般配的一對,何不就去向那娘子提親呢?”

趙員外笑道:“先生說笑,而今小可剛剛喪妻,如何便可另娶新歡?此事不可不可。”錢淵道:“這便是老爺迂腐了。”趙員外道:“先生這話怎說?”

錢淵道:“趙府家大業大,如今夫人逝去了,只有老爺一個人,可忙得過來?”趙員外道:“不瞞先生說,便只今日小可就忙得焦頭爛額,有些力不從心。”

錢淵道:“這便是了,老爺若早娶一個賢內助相幫料理事務,便不至於此。而這運澤縣除了孟家娘子,再是沒人比她賢惠的了。老爺若是去得晚了,那娘子就改嫁他人了,到時老爺悔之晚矣。”

趙員外沉吟片刻,道:“只怕她憎恨小可送她丈夫入獄,不肯改嫁。”錢淵道:“這倒是,如此便是老爺沒福氣了。” 趙員外嘆了一口氣,道:“正是了,可惜可惜。”

花正書在一旁聽得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心裡只怕趙員外知曉他是孟長青的丈人,憤而將自己趕出府去,教自己沒了好日子過,因而不敢多嘴。

現下聽得這話,心喜:“反正那孟長青已是要死之人了,我何不就將女兒改嫁給趙員外,以後也可享受榮華富貴。”便開口道:“小人倒有法子撮合老爺和孟家娘子作一對。”趙員外笑道:“先生說笑,那孟家娘子與小可有仇,安肯下嫁於我?”

花正書道:“實不相瞞老爺,孟長青這該死的賊子正是小人的女婿,他的娘子便是小人的女兒。小人情願做主將女兒改嫁給老爺。”

趙員外佯裝吃驚,道:“先生原來是孟家娘子的生父,如何不早說,可將小可瞞得好苦。”

花正書道:“小人唯恐老爺見責小人是孟長青這賊子的丈人,因此不敢就說。”趙員外笑道:“小可不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那賊子作了惡事,又非先生教唆的,小可怎會責怪先生?”

錢淵笑道:“這下好了。既然孟家娘子是花兄的女兒,花兄又答應將孟家娘子改嫁給老爺,老爺便可去孟家提親了,以後也不愁沒有賢內助相幫料理趙府事務。”

趙員外道:“雖則花先生答應將女兒嫁給小可,但小可猶有一慮。”錢淵道:“老爺還有何慮?”趙員外道:“只恐孟家娘子不答應。”花正書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人既已答應了,便不由小女做主,老爺不必擔心。”

趙員外道:“話雖如此,小可還是要得到先生女兒親肯才可安心。”花正書道:“老爺既如此說,小人這便去孟家說服小女。”趙員外笑道:“不急不急,先生明日再去不遲。”花正書只想表功,哪裡耐煩等得,當即辭了趙員外和錢淵,來到孟家。

錢淵到孟家時,花憐兒正在家打包包裹,準備明日與馨兒去尋慕封,花憐兒見得父親,心中辛酸苦辣一發湧了出來,撲到花正書身上嚎嚎大哭起來,花正書安慰她好一時才止住。

花憐兒道:“爹,你怎麼有空來看望女兒?”花正書道:“我聽說那孟長青殺了趙員外的夫人,特趕來看你。”

花憐兒道:“女兒夫君是被趙員外夥同知縣陷害的,爹可有辦法相幫女兒救得夫君性命?”

花正書道:“這等不仁不義之人救他作甚?”花憐兒大驚,道:“爹如何這般說自己的女婿?”

花正書道:“爹已在趙員外府上打聽得真了,趙夫人正是被孟長青這個賊人害死的,他如今已是必死之人,我兒休為他傷心。為父已與趙員外說了,將你嫁給他作正房夫人,趙員外也答應了,他府上家財萬貫,金銀成山,我兒嫁過去,穿金帶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