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見母子倆敘舊得差不多了,便慫恿黃豔紅去鹽井溝裡看看。黃豔紅一愣,臉上迅速顯現出不自然的臉色。她知道李狗兒在家。她還沒想好要不要跟李狗兒見面。江心月突然提及,讓她心慌至極。

“去溝裡看看吧。現在的鹽井溝村不比過去,變化相當大,是一個極具現代化氣息的美麗鄉村。”唐姍姍也在旁邊極力勸說。

既然回來了,看看也好。黃豔紅想。隨即站起來,牽著權娃的手,跟著江心月和唐姍姍向鹽井溝走去。

太陽還高懸在天空,山溝裡涼風習習,比起山外,涼爽了不少。

下壩的高標準農田裡,村民還在奮力地趕花。黃豔紅看著縱橫整齊交錯的田塊,和田塊中忙碌的人影,驚疑地問江心月:這是在幹什麼?

江心月這才向黃豔紅介紹道,那是我們村的高標準農田,今年第一年栽種制種稻。村民正在田裡趕花,以確保母本植株充分授粉。

隨後,江心月又跟她介紹,村裡的3條路重新加寬鋪了瀝青,還安裝了太陽能路燈,晚上走路再不會打瞎摸了;碗廠溝裡還建了養牛場,正帶領村民發展養殖業。李陽還準備在磨子溝發展鄉村旅遊,秋收後再具體實施。

終於還是提到了李陽。

江心月下意識地看了看黃豔紅,見她臉色微微變了變,又道:鹽井溝村現在依然不富裕,但比起以前,好了不少。最重要的是,現在的村民觀念轉變了,正積極謀求各種致富門路。比如李陽,他一門心思地想改變現狀,不僅買了耕田機,還種了10餘畝種稻,今年收入至少超三萬元。妹子,看在孩子的份上,還是回來吧。

江心月憋得太久了,逮住機會,一口氣將心裡的話全說了出來,不管成與不成,至少自己盡力了。

黃豔紅重重地嘆了口氣,低沉地應道:“你們以為我嫌貧愛富才離開他的,是吧?”

江心月跟唐姍姍對望一眼,心下說,難道不是嗎?

“你們有沒問過李陽,我是因為他家窮才離開他的嗎?”黃豔紅哀怨地發問道。

江心月和唐姍姍面面相覷。這才想起,他們從沒問過李狗兒黃豔紅離開他的真正原因。如今聽黃豔紅如此發問,必定另有原因。

正不知如何開啟僵局時,鬼精的李權突然說,肯定是我爸爸對不起我媽,我媽才離開他的。要不,我現在去把我爸叫來,當面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李權這辦法好,快點兒去喊。”唐姍姍為李權的聰明機智暗暗點贊。

李權飛也似地奔向制種稻田。

不一會兒,李狗兒跟著李權急匆匆地來到村辦公室。黝黑的臉上掛著大顆大顆的汗珠,褲腳挽在小腿上,腳上沾滿了泥巴。

黃豔紅一看,她無法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那個曾經抱著手機死活放不下的李陽。他現在會幹農活了?剛才江心月還說買了耕田機,他會犁田了?

黃豔紅心裡有太多的疑問,但她無法問。曾經的傷痛彷彿就在眼前。

李狗兒木木地站在那裡,直愣愣地看著黃豔紅。日子過去了這麼些年,在他眼裡,黃豔紅還是以前的黃豔戲,一點兒沒變,除了身體比以前更豐滿更有韻致了一些。

黃豔紅蓄著一汪眼淚將臉別了過去。李狗兒訥訥地站在那裡,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江心月走過去,捅了捅李狗兒後背,又使勁搖他胳膊,示意他趕快哄哄黃豔紅。不曾想,李狗兒突然蹦出一句:我現在不打遊戲了。

什麼情況?不打遊戲是什麼意思?江心月和唐姍姍互望一眼,不明所以。

原來,李狗兒與黃豔紅結婚生子後,李狗兒迷戀上了網路遊戲,成天抱著手機不離手,不僅不幫忙帶娃做家務,還將兩口子掙來的錢用去買遊戲裝備。黃豔紅收手機不成,又進行經濟封鎖,李狗兒氣急敗壞,經常與黃豔紅大吵大鬧。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年,李狗兒惡習不改,黃豔紅心灰意冷,只得跟他辦了離婚手續,各奔東西。

李狗兒剛與黃豔紅離婚時,覺得沒有約束沒有管轄,甚是愜意。沒想過了一陣子,彈盡糧絕,到處借錢不得,只得得過且過地過日子。後來他去找黃豔紅,黃豔紅見他一副懶垮垮的樣子,便沒再搭理他。

江心月和唐姍姍知道事情原委後,對李狗兒一通責罵。轉頭又誠心誠意跟黃豔紅道歉:我們真不知還有這麼一出。原來我們都以為是鹽井溝太窮了,你瞧不起實屬正常。

黃豔紅默默地流著淚,李狗兒木訥訥地站在旁邊,一時氣氛尷尬不已。江心月和唐姍姍一時亦不知如何開口,想了想,只得退出門外,讓他們三人自行修復傷口。黃豔紅能否回來,李狗兒能否有一個圓滿的家,只得看李狗兒自身的努力了。

“媽媽,莫哭了。爸爸現在表現好了,你要是回來,我們一家就圓滿了。”權娃汲著鼻子,帶著一副哭腔對黃豔紅說道。

黃豔紅見到權娃,心裡亦想,為了娃娃前途,自己也要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可李狗兒李陽,你至少給我句話啊,保證以後不再玩遊戲,一定好好生活,我才會順坡就驢地答應回來啊。

眼見李狗兒不吭聲,黃豔紅依然扭過臉不說一句話。她氣憤地想,李狗兒你如若再一聲不吭,我就永遠不回你這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