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外

蟾魚身穿了一件緊身長臂襦裙,腰襖上掛著一柄寶劍,牽著一輛馬車從走了過來,對著納蘭馨雨道:“王妃,馬車已經備好了,可以啟程了。”

納蘭馨雨身穿了件白梅蟬翼紗,纖長的頸上挽了條白色兔皮圍脖,烏黑的頭髮挽起百合髻,額前帶上一塊綴有金色流蘇的頭飾,面帶薄紗,右頰邊繡了朵牡丹花,纖纖細腰上繫著一串如意鈴鐺吊墜,所走之後皆傳出一陣悅耳的銀鈴聲。

在蟾魚、如意兩人左右攙扶下上車,接著,馬車在嬉囔的街道上行駛,緩緩往洛陽城門使去。

納蘭馨雨端坐在馬車內,冰凍的雙手捂住手爐,腦海裡不斷浮現師父病危的字樣,一個不留神將手爐落在地上,碳燃燒著地毯,發出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

如月見狀,連忙上前踩滅了火,見王妃打從看到字條後,這一路上就心神不寧的樣子,不由關心道:“王妃,您不要緊吧?”

師父都病危了,身為師父最寵愛的弟子,卻不能在他老人家身邊孝敬,能不要緊嗎?納蘭馨雨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默不作聲的掀起窗簾,望著眼前不斷掠過熟悉的景色,她的心卻沉如大海般壓抑著。

記得七歲那年外婆染上了風寒,那會子家裡窮得連飯都沒有著落,哪裡有錢給外婆請郎中?她偶然聽隔壁家的牛大嬸說山上有治風寒的草藥,只是那裡出現了幾頭吃人的狼,沒人敢上山去。

眼瞅著外婆的病一天天重了,在她記憶裡,除了外婆她沒有別的親人,她不能失去外婆。

就是這樣的意志給足了她的勇氣,小小的身軀揹著一個鏤空的竹籠,拿著割麥子的刀子上山採藥。

當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草藥時,突然從森林深處撲來了幾頭凶神惡煞的灰狼,她嚇得軟在地上動彈不得,當她以為自己沒命時,奇蹟出現了。

一道刺眼的劍芒在那一瞬間將那幾頭灰狼劈成兩半,血濺在了她的臉上,一張慈祥的笑臉映入了眼簾,是個道士,他蹲下身來,拿起手帕輕輕為她拭乾臉上的血跡。

他對她問道:“孩子,你怎麼一個人跑來山上玩?這裡很危險。”

小女孩撅著紅唇委屈道:“我沒有玩,外婆病了,我是山上來採藥的。”

那道士先是愣了愣,隨即摸了摸臉上那把鬍鬚,眼裡流露出欣賞之色,“難得你這麼小就這麼懂事,念在你孝心一片,貧身就破例收你為徒,救你外婆一命。”

從那以後,她便被通虛真人收了做徒弟,學會了一身本領,深受武當四位長老的器重。

然後從她被沒心沒肺的爹孃騙下山,被迫嫁給邪靈王為妃後,她就再也沒見到師父……

都怨皇甫無邪這個醋罈子,生怕她出去會招惹野男人,成天看她就相似看囚犯一樣,不然她早就回武當看望師父了。

納蘭馨雨斂下眼眸,頭輕輕斜靠在窗邊,倒抽了一口薄冰的涼氣,師父身體一向硬朗得很,怎麼會突然病危?事發突然,讓她這一路上帶著滿滿的愧疚和不安。

馬車突然一陣強烈的搖晃,“籲——”緊跟著馬車外傳來蟾魚拉緊馬韁的聲音。

納蘭馨雨悠悠睜開眼眸,對著如月道:“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是!”如月掀開車簾走了出來,沒多久又折了回來,“王妃,是二皇子。”

納蘭馨雨眉心微皺,眼底泛起一抹反應,人都追到這來了,看來是時候會會二皇子了。

她撩起車簾走了出去,目光淡淡看向攔在馬車前的馬兒背上主人,“這不是二皇子唐淵嗣嗎?攔了本宮的馬車,有事嗎?”

唐淵嗣穿了件玄色錦裳,頭束瓔珞玉冠,狹眸纖長且邪侫,神情淡泊安靜,目光落落大方的看向納蘭馨雨道:“玉兒,為什麼要逃避我?”

玉兒?納蘭馨雨黛眉一挑,看來二皇子跟納蘭玉雪關係還真是匪淺,臉蛋上漾開淺淺的笑容,“理由很簡單,因為王爺不喜歡本宮見你。”

“你很在意他?”唐淵嗣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四個月前,這個女人還對他情意綿綿,轉眼間投向別的男人懷抱裡,視他如陌生人般冷漠疏離。

納蘭馨雨毫不猶豫道:“很在意!”

唐淵嗣眸中冷了幾分,跳下馬背,邁開修長的腿直徑在馬車旁,伸手一把抓住納蘭馨雨的手腕,蟾魚、如月見狀上前要阻攔,被他一人一掌打傷在地上,就這樣拽著她往森林內走去。

該死!要不是她把內丹給了皇甫無邪,身體還在調養狀態,憑他也想這樣輕易的帶走她?

他停頓了腳步,將納蘭馨雨按在樹蔭下,修長的手摟住了她纖細的小蠻腰,唇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痕,俯下頭……

當他前額的髮際落在她額頭上那一瞬間,納蘭馨雨火了,敢吃老孃豆腐,猛地捏起粉拳硬生生砸在他俊美的臉龐上,惡狠狠的危險道:“動我試試看,信不信我閻了你。”

當粉拳落下時,那張俊美的臉龐上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他皺了皺眉,很確定道:“你不是玉兒!”玉兒沒她這麼剽悍,沒她這麼有膽給他一拳。

納蘭馨雨黛眉略挑,淡淡的道:“想知道你的玉兒在哪嗎?”

唐淵嗣目光深邃的盯著眼前這雙暴露在外的眼瞳,薄唇輕啟:“只想知道你是誰!”他不在乎真正的納蘭玉雪在哪,他是在乎這個令他幾度心動的女人是誰。

“我沒有這個義務告訴你,你也沒有這個必要知道我是誰。”納蘭馨雨目光淡淡對視著他,伸手扯開了他的手臂,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望著納蘭馨雨消瘦的倩影,唐淵嗣薄唇微啟,眼裡透著濃濃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