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觀花 第五章 白鴉棲復枝(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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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玄抖了抖衣袖,將書籍合上,藏入了懷中,繼而面帶譏諷,不屑地說道:“既然你小子能拍出這麼大的馬屁,也是瞭解了我到底有幾分的本事,即便如此,你還敢來問我?難道不怕老夫把你這娃兒的頭給擰下來?莫說你肚裡那點小心思了,就算是往大了說,老夫也不是不知曉,但即便是我自己,也知天機不可洩的說法。”
白許行拾起身邊的一塊石子,一手丟入河中,激起的一圈圈微波,緩緩盪漾向河岸,這個年輕城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你的本事,自然是瞭解些許,但不得不說的是,我還真是不曾懼怕,就像這河水的回波,蕩蕩漾漾之後,我終歸會知曉,只是早晚的事罷了。”
“但比起時間的先後,便是要晚了許多不是?”老頭恥笑著說道。
白許行不可置否地苦笑著點點頭。
青老緩緩地把竹竿收起來,淡淡地說道:“罷了罷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倒是無所謂,反正不是什麼影響棋局的大事。”
“這幾年裡,北邊傾玄城的名氣越來越大,說人盡皆知,也不為過,李渠那小子,自然會去光顧光顧,而崑崙這座歷來就有道士入朝為官的道門正統,加上有一層莫名其妙的關係,那混小子也絕對不會放過……”
說著,青老拿起身旁的酒葫蘆,小飲了一口,便繼續暢所欲言道:“那冰清茶莊,說是以茶道會友,可深諳的人都知道,這幾年在江湖上的名聲也不小,已是擠入了前五,第一二名的江湖勢力都是被挑過欽點的,這茶莊近些年積攢的名氣,也足夠那位皇帝陛下去物色一個人選了。”
“還有李渠當年答應過武當,氣運恢復再挑選弟子,如今氣數如鯨吞,武當氣運應該早就恢復了,但是人選要在哪方面下手,我就不能確定是誰了。”
白許行暗自撇了撇眉頭,心中思量著的,無人知曉,可能只有身旁這個老者,才能猜測一二……
青老再次小酌了一小口竹葉青,又繼續娓娓道來:“至於剩下的會考慮哪些人,老頭我不是人家肚子裡的蛔蟲,自然不會知曉,你也莫要瞎猜,老頭子我奉勸你一句,池水可以成為潭水,但若反其道而行,枯竭的不在少數,這都算不上聰明人。”
說完,青老望著涓涓細流的河面,似在感慨般說道:“就你說的那人,要不是他叔父扶他上去,他一輩子都做不了皇帝,朝代更迭,都是如此,大唐強盛幾年?即便江湖不生紛爭,廟堂也勢必合久必亂,亂久必合。大唐分裂,南唐於夏朝分地而起,這座廟堂能持續幾年?那個釣了幾百年魚的人,也許才是對的,所有名利都是犧牲品,所有富貴都是過往雲煙……”
青老嘆的口氣道:“前人田土後人收,後人收得休歡喜,還有收人在後頭啊……”
“李渠也算虧了,把你這個黃門侍郎,貶成了這一城之主,不過其實也不算,這些是非因果,說白了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事……”
這時候,白許行擺了擺手說道:“我讓你說人選,你說這麼多幹嘛呢?扯到那麼遠去,大是大非面前,自然有人知道怎麼跨步,該走該留,從來不是一句話,有些不合適的,總歸沒辦法去強求什麼,你讓雜草生在沃肥裡,它還能憑風不亂?”
青老嘆了口氣道:“哼,就你這臭不可聞的脾氣,我要是把我閨女交給你,那可不得了了。”說完,青老便站了起來,提起竹筐,把竹竿靠在肩上,並對著那秋衣旭旭的女子喊道:“閨女,回家!”
在河對岸的李清昭,抬起頭微微一笑,素手摸了摸白鶴的頭,便是玉足一踏。
白鶴振翅而起,襲向羽蓋碧空,在白鶴上的青衣女子,看起來宛若一位素雅翩翩的天上人。
青老往嘴裡送著酒釀,坐臥在青牛背上,一邊看著自己閨女的身影愈來愈遠,只能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喂,丫頭啊,你倒是等等老頭子我啊!”
老人吧唧吧唧嘴,將竹木魚竿橫放在雙腿上,搖了搖頭呢喃道:“你是對的,至少他可能是錯了,不過路還長,我覺得還是應該走一步看一步,畢竟不見南牆不回頭,你們都是這種性子……”
老人撫了撫飄然,想起了剛剛那位年輕城主的言語,咧了咧嘴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這不知是詩是歌的語句,剛剛近了尾聲,李青玄的身影也是越來越遠,只留下白許行一人在原地。
這個一城之主望向那一老一少遠去的方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又鬆開,彷彿在做著抉擇。
這名聲名赫赫,亦或者說極具色彩的白城主,拿起酒壺,飲了一口竹葉青。
而後便轉身望向南唐長安城的方向,一個人在原地喃喃自語,又有點似癲似狂地說道:“為官為吏食的是君祿,而得君祿做忠君事,自然是等價道理,白某為君做得守成之策,可遠在朝堂你又可曾知曉?接下來白某為君演一盤亂世棋局,應該就會有一絲絲風聲,能入您貴目了吧?”
古人云,諸子曰,都可以聽上一聲“天下烏鴉一般黑,”這類言語,盡訴此物的不善……
可世人終究不曾知曉,黑的可以辨認,那就是黑的,白的也可以言察,那也是好人善事,而黑白相間的……卻是令人難以辯解,善惡是非,往往不是一個人的考量。
而是在,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