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觀花 第五章 白鴉棲復枝(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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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州版共二十有九,青州隸屬於南唐的州郡之一,位於坐南朝東的地利之勢,四面環繞著群山,在所謂“風水寶地”一解上,自然要比那西北的涼風大塞,要好上了太多太多。
如今正趕上鶯歌燕舞的嬌春,日浴百沐般的盎然秀麗。
青州中林立著諸方勢力,駐有援防糧草及儲備兵馬的建安城,前身是春草堂的冰清茶莊等,那都是江湖廟堂上獨當一面的宗派門府,而此處也是衡王這位外封藩王,封疆巨吏的棲身之所。
這也為南唐的經濟與國力提升,給予了極大的保障與支援,在這南唐十六州及郡縣之內,這位藩王可算得上是知恥而後勇了,從最自低處的谷底往上攀爬,到如今治下州郡的名列前茅,在舉賢任人之事上,極為的老道,屬實是那治理之能臣有著不世之功。
青州西南以北,橫立著一條如銀河倒掛的山澗,澗水之下的數十里開外,有著一座住戶達七百來人的城關。
城牆高三丈厚五尺,城外城內皆是種滿了翠竹,這種竹子不論是生長週期,存活率,作用亦是木質,接稱得上是上乘品中的一流,再加上山澗水以及地形優勢,竹節攀長極快。
每至收穫佳節時,城內的百姓都算是“撈”了一筆價值不菲的金銀財寶,既是擴充了自己的腰包,更有絕大部分,進貢於帝皇家的器具用料,這座城關也因為皇家權貴御用,而聞名於青州。
基本上一畝地的收成,就將近五六來個銀元左右,而這也就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除去蟲害用藥以及施肥所花的錢財,再補上從青州到京城的路費報銷,起碼也能賺好些個碎銀子,兩個月的總和,就差不多一個銀元,這換以前,哪裡敢奢想。
這一切的富足,皆應歸功於那人人奉若神明的白氏城主,那位被人稱之為“白鴉”的寒門讀書人,本為成千百的錦鯉之中,平平無奇的一條,可誰知卻越過了龍門,高中金榜,搖身成了那禮部主官的一員,令人羨慕得緊。
因政績有佳,治理有方,不久便從這不大不小的五品官吏,一路平步青雲,做到了黃門侍郎,官居頭峰而位居高處,頭腦計策方面,便是當朝首輔衛白眉,也是讚歎不已,隱隱有“廟堂雙白”之稱,這也意味著,前者的衣缽,極有可能被這位後輩所繼承,這對於朝堂之上,前朝高官所擁立的政黨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對於李不皿一脈的“雙李”新派衛黨來講,卻是一件喜事。
可不知該說是儒生傲氣,還是罵他愚不可及,在兩黨力爭之間,不擇站派不要緊,可卻不合時宜的,在皇帝面前,把雙方皆是噁心了一遍,於文官不佔頭,與武百官也是頗有恩怨,甚至進諫時,也會毫不思量地各取一瓢。
遂在半數官員的訴告下,終是被皇帝貶為這一城之主,世人皆為其惋惜時,他也倒是自得其樂著。
但最樂的,還是這滿城的百姓,本來的雨澗城,山匪橫行,平日裡強搶哪個漂亮閨女去當壓寨小娘,去哪家主人的店內胡吃海喝後分文不給,在城道上拖刀劫財或是取人性命,皆是屢見不鮮的小事,說是民不聊生,其實也絲毫不為過了。
直到這頭“白鴉”到來之後,一切都成了“改朝換代”般的往事,本以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管他朝堂之上官多大,被貶至此,一輩子也就碌碌無為了,可誰知,這位讀書人有著神仙般的雷霆手段,剛到雨澗城,就一手撤下了原先的無能城主,後僅用了那城主府的兩百護衛,以自己隨身的百名侍衛操刀,一個月時間,便能周旋那近千人的匪徒,三日之後,便端了匪窩,城外也吊著千來具屍體,抽乾了血液,在城牆上曬成了乾屍,卻也不發臭,只知後來全被狼豺虎豹叼了去,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倒也是應了那一句“天下烏鴉一般黑”的說法。
而繳獲的金銀珠寶,白許行也將五成平分給了百姓。剩下五成充當了重修城牆,修渠引水,鋪街改道,以及引進竹種稻種的費用。
而竹子的生長發育快,用途也是極為的廣泛。
竹身可製成軍械的棍,槍,箭,弓,弩,也可以製為竹筷,扁擔,竹葉可泡茶水,釀酒製藥,竹筍清脆可口,竹節又可製成稚童玩具,可謂一竹百用也不為過。
一般剩餘的,都會直接運於城主府,由白許行轉賣成皇朝軍事器械,而從中獲利,自然而然的,本名的雨澗城的城關,也在百姓的呼籲之下,改為了青竹城。
青竹城內,百姓依舊面帶笑顏,帶著砍刀出門伐竹,或是揹帶竹筍鋤頭,開始種植那謀生之本。
張口閉口不離竹子和白城主,這兩個詞就是這裡的活菩薩,如送財童子一般喜人,甚至外鄉人買賣物品時,即使沒帶銀兩,樂得誇上一誇,也就不需要什麼錢財了,比遠在朝堂之上,高座龍椅的皇帝手頭的聖旨還來得好用,一個是他們生活的依靠,一個是他們精神上的青山,少一樣都不得行的。
白鴉白許行,多多少少,已經是刻入了這一城之民的心中。
一片青翠的竹林中,一名滿頭白雪,額皺遍顏的老者,坐在河岸邊垂釣,竹竿垂立,靠在幾根交錯的翠竹上,手中翻著一本唐籍《謠說》,觀覽細閱得入了神,好是完全把垂釣的事丟在一邊,看其身旁的竹筐裡,卻有不少的魚,至少得有二十來條,這讓人不由得一陣驚歎,此景不似老神仙在世?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手握青瓷酒瓶,步至老人身後,輕聲笑問道:“青老?幹嘛呢?”
釣魚老人名為李青玄,而這名中年男子,便是有著“白鴉”之稱的青竹城主。
被喚作青老的老人,微微抬頭,望了河對岸那清洗白鶴羽毛的親閨女,這才對白許行淡淡地說道:“你小子又不是瞎了,難道會看不出?老夫說這是在打狗,你信不?”
白許行哦了一聲,坐在了青老右旁,誰知老者卻是往左挪了挪,白許行一臉苦笑,又緊接著問道:“青老啊,你說這一代的行客,咱南唐龍椅上那位,會選哪些人?”
青老瞟了白許行一眼,淡淡地說:“那小子會選什麼人,我哪知道。”
白許行回道:“你不是天下事皆如囊中物,什麼都知道嗎?這點破事就不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