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藥鋪後院不遠的一處拐角旁。汪正行捂著自己殘破歪斜的臉,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著。

身後被柳香蘭用剪子戳出來的傷口,滴滴答答不停地向外湧出血液,順著身體一路流向地面,在他的腳下留下片片血紅色印記。

“媽的,兩個狗東西,居然把我弄成這個樣子!”嘴裡吐出一口血水,汪正行含糊不清地唾罵道。

他緩慢向前挪動著步子。“逃不出這東陽城,自有官府的人治你們!不過我倒是希望你們能逃出去……”汪正行咧開嘴,露出他那殘缺不全的牙齒:“出了東陽城,我有幾十種痛苦的死法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前方傳過來。

汪正行抬起頭,發現有一隊官兵此刻正向他所在的方向列隊小跑過來。

經過汪正行身邊的時候,官兵們停下腳步,一個領頭的人走到汪正行身邊,厲聲呵斥道:“什麼人?宵禁的時候還在街上逗留!”

汪正行認出來面前的正是府衙的王捕頭。“王捕頭,是我啊!”汪正行艱難地抬了抬手。

看這穿著、這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但是此人的臉上卻被打的面目全非,一時間他有些不敢辨認。“汪師爺?”王捕頭似乎難以置信:“三更半夜你怎麼會在這裡?什麼人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汪正行向身後指了指,聲音因為虛弱而有些顫抖:“快,那個發配充軍的江亭山就在藥鋪的後院裡,他越獄逃了出來……我本想抓他回去,沒成想竟被他打成這樣!”

說到這裡,汪正行顯得有些氣短:“你們快去抓住他,不要讓他逃了!”

王捕頭頓時來了精神:“他們果然到這裡來了!”接著,他衝著手下人吩咐道:“你們兩個趕緊送汪師爺去看病,藥費算在我身上,路上給我伺候好了!剩下的人跟著我進去抓逃犯!前後門給我看好,不許放跑一個。”

說罷,王捕頭給汪正行打了個招呼,而後帶著其餘人衝進了江亭山夫妻二人所在的後院內。

汪正行被兩個兵士攙扶著慢慢離開。

此刻後院內,江亭山正抱著柳香蘭的屍體絕望地痛哭。他不相信自己那溫柔體貼的妻子就這麼死去,看著柳香蘭那已然失去生氣的面龐,他久久不肯放手。

院門處突然湧進來十幾名官兵,王捕頭厲聲命令道:“封鎖前後門,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十幾個人分散在藥鋪各處,幾個兵士用繩索把江亭山綁縛住,隨即原地看守起來。

“頭,現在我們怎麼辦?”一個兵士請示道。

“越獄犯一共兩個,還有個女的是他們倆的幫兇……現在抓住了一個,另外兩個看到此人被抓必然會前來救援!”敲定計劃,王捕頭吩咐道:“把這個逃犯還有這個死了的女人給我扔到後面的屋子裡,記著點上一根蠟燭。你們幾個進屋裡去把門關上,把這犯人給我看好了。”

“其餘人在院內埋伏起來,咱們等另外那兩個……自投羅網!”王捕頭嘴角上揚,對自己的計劃似乎十分滿意。

自從胡靈騎馬在那個不知名的倉庫引開追兵後,江辰趁機從倉庫出來,馬上腳步不停直奔藥鋪而來。

一路上,他邊跑邊時刻注意著周圍出現的各種情況。在躲過了兩撥沿路搜查的官兵後,江辰終於來到了“百草康”藥鋪附近。

來到後院門口附近,江辰不敢輕易露出身形,而是先四下觀望了一番。街道上出奇的安靜,藥鋪附近也沒有官兵把手的跡象。

“難道父親已經帶著我娘往西城門去了?又或者是……”江辰不敢輕易確定。

他小心翼翼來到後院門口,猶豫了片刻,剛要推門進去。突然傳來的一股血腥味讓他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低頭一看,一些模糊的血印順著門口一路向街邊延伸過去。這是汪正行離開院內向外逃跑的時候,從背上流出的鮮血滴落在地上所留下的痕跡,然而江辰卻並不知情。

“不好!院子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情況。”一時間,江辰頓時變得心急起來。

他極力剋制住自己躁動的情緒,後退兩步,接著縱身一躍扒上牆頭,只露出兩隻眼睛四下觀察著。江辰身上的動作十分輕微,即使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在他身邊也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只見院內堂屋點著燭火,房門關閉,屋裡似乎有人。然而江辰卻並未輕舉妄動。

他繼續觀察,院內一片狼藉,看來這裡剛才一定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菜園附近被踩踏的凌亂不堪,院內的盆栽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江辰急的青筋直暴,緊緊攥著拳頭,生怕父母發生什麼不測。

突然,牆角附近的黑暗處似乎有人咳嗽了一聲。

江辰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有埋伏!”

接著,就聽牆角附近兩個人開始小聲爭吵起來:“你小子咳嗽什麼!”

“嗓子癢癢,咳嗽一下怎麼了。”

“萬一讓趕來的犯人聽到了怎麼辦?虧你小子還幹捕快,這點耐性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