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四五歲的和尚單手提著李孤行自楓葉寺滿是戒備的武僧手中逃走,這樣的輕功本就難得,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沒力,掌風到處茅屋吹飛、武僧盡摔,哪裡還需李孤行護佑半點?

他心中不禁嘀咕起來,“永覺大師傳功給我到底是讓我護這和尚還是怕這和尚殺了我?”

再看那小和尚一手提著自己,另一手負在身後,純白僧衣隨風烈烈,伴著初升的朝陽,一副謫仙之態,心中慨嘆,“怕不是羅漢轉世吧。”

小和尚兩三步輕躍,奔上房頭,只聽身後叫嚷之聲漸弱,看來眾多武僧已被他甩開,又不由得讚了一句,好輕功!

掌放眉梢,放眼望去,神情略有無奈。

“你可知曉如何下山?”

論武功李孤行或許尚未斟一流中層高手之列,但論認路認人的本事,他自信這天下間還沒有誰比自己更加厲害。不過,這個武功高強生的如同美玉一般的小和尚竟不認得路,倒是讓他有些奇怪。

李孤行道:“你是個路痴?”

小和尚緩緩一笑,言道:“我被帶來的時候很小,從未出過那片幽林,自然也不知如何下山。”

“倒是個睜眼瞎。”

他輕輕一掙,從那小和尚手中躍下來,活動一下筋骨,只覺後背被他抓的生疼。

那小和尚武功高是高,但不大會留手,提著自己飛奔之時用了大力,此刻後背已是一片淤青。

小和尚看他齜牙咧嘴的樣子心中歉疚,合掌歉聲道:“對不住。”

李孤行真氣一運,金剛不壞神功反震,些許皮外傷頓時消散,面色也變得輕鬆起來。

從他漸變的眼神之中,李孤行看出了他的驚訝。

“跟著我走!”

話音落下,施展輕功率先踏出一步,他得了永覺大師畢生功力,正想試試強悍到何等地步,見這小和尚武功高強,心中起了爭雄之意。

那小和尚心念聳動,看出門道,見李孤行如箭矢般飛去,也動了腳步。

兩者一重一輕、一拙一巧、李孤行奮力飛奔其速迅猛,小和尚蜻蜓點水,兩手負後,足尖一點奔出老遠,跟他不相上下。

李孤行心中暢快,估忖著小和尚的武藝應不弱於趙無錢,便即問道:“你修行的何派武藝,怎這般厲害?”

小和尚道:“此功乃家母所傳,永夜城至上心法‘龍鱗寶典’!”

“龍鱗寶典?令堂乃是邪派高手?”

李孤行一驚之下問了出來,已然發覺自己所言不妥,當即歉然。

永夜城並沒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只因其行事詭異,跟中原正道武林門派頗不相容,彼此之間又少有來往,這才被扣上一頂邪派的帽子。

平心而論,他倒是覺得跟這些中原地區的名門正派比,永夜城做事隨心,言出必行,少了許多中原人的花花腸子,反而更趁心意。

李孤行道:“對不住,一時順口。”

那小和尚似乎並不在意,回道:“沒甚事,我已習慣了。”

兩人復又奔出一射之地,卻聽那小和尚出言提醒,“小心!有埋伏!”

李孤行心中一緊,兩指並劍護在身前,前方正是拐角,看那茅草屋之外的武僧行頭,應不是楓葉寺中高強之輩,可能只派了些功夫粗淺的僧人試探。

按李孤行所想,殺機應在楓葉寺大門,越接近寺門,武功越強。

李孤行道:“向右!”

兩人同展輕功,瞬時轉過,一如狡兔。

轉彎之處果有僧人埋伏,共有十一人,手拿水磨禪杖,結成陣法,看那形貌應是楓葉寺戒律堂的和尚。

楓葉寺戒律堂負責懲惡,那些破戒的寺僧也不都是偷吃葷腥、飲酒尋歡的浪蕩和尚,頗有許多手上沾滿了血,難用寺規懲戒的悍手。

所以這戒律堂的和尚,大多是些專修武道的僧人,手段比護山寺僧要高出許多,更有降龍伏虎陣法傍身,實是不小戰力。

其中一和尚見李孤行登時一愣,放言道:“好你個小賊,竟使手段誆騙我們偷上山來。”

說話之人正是戒律堂首席,他被李孤行用分身術騙過,帶著人在山上苦尋一晚,直到天色將明才回來,聽寺中長老差遣,埋伏在這必經之路上,務必將李孤行和那純白僧衣的小和尚格殺!

十一個僧人本就存了口惡氣,再見李孤行哪裡還有半分客氣,降龍伏虎大陣結成。

這陣法相傳乃是創立金剛不壞神功的那位大師所創,身處大陣之中可將數人之力合到一處,威力逐人倍增,由陣眼中人施展而出,陣法之上可有十龍十象之力,不管你是天上惡龍還是人間冢虎,但入陣中定叫你灰飛煙滅。

更為可怕的是,這陣法人數並無上限,十人八人也好、百人千人也罷,只要出招之人能承受這股大力,威力便是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