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整個京城裡所有的百姓都是掛心著相府的,不願意再看到相府裡出什麼岔子。

剛才是相府宗族裡的人來了,不跪拜,不上香,急匆匆的就往那院子裡衝,百姓和賓客都已經能看到,鬧了半天,那麼匆匆忙忙,就是為了讓這幫遺孀拿銀子保平安啊!

那族長的兒子瞪大了眼睛:“你們這些小輩兒在餬口亂說什麼,什麼讓你們拿銀子買平安,那是你們祖父和父親原本就和族裡商量好的,今年要去送年禮時候的安排,你們身為家族裡最為重要的人家,為族長裡出力是應當應該的,這麼多年以來,族裡的事情都是相爺全盤攬下,族長怎麼勸也讓其他族人人出力,相爺都說宗族榮耀相府才能更加昌盛,如今,族長就是怕向爺在喪中還惦記著族裡的事情,又不能人騰出手來辦,這才讓我來上門,你這女人怎麼顛倒黑白?怎麼對長輩說話呢?”

雖然他自己暗暗的拿起了架子,可也不是一個蠢的,當著那麼多外人,在怎麼會拿剛剛在正堂裡逼迫趙氏的話應對?受人以話柄呢?

當然是要把相爺捧得高高的,族長也是為了體諒向相爺那份榮耀宗族的心,這才派了他過來。

“小信退下!”何小尾扯了她一把,將手裡燃好的香遞給男人:“請伯父為了我祖父,父親和兄弟們上香。”

男人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被何小尾治住的許守信嘟囔了一句:“小小女子欠缺家教!”

“你!”

許守信表面掙扎著還要去理論,背地裡卻已經按住了腳步。

男人舉香鞠躬要上香的時候,手裡的香居然齊齊的斷成了兩節。

“居然斷了!”

“這箱怎麼斷了?剛剛還是好的!”

“怕是英靈有意,不願意受他的香火!”

圍觀的百姓們議論紛紛,忍不住湊上前去看熱鬧。

那男人的臉色很難看,抬頭朝著相爺黑漆的排位看過去,心裡陡然失了勇氣,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雖說人人都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可是在這男人屍骨未寒之時,逼上門來企圖訛詐,本就心虛,眼下這香又斷成兩截,讓他如何不心裡發慌?

許守信看出何小尾在遞香過去的時候所作的門道,垂下眼睛沒有吱聲。

“怕是這香受潮了,請伯父重新點吧!”何小尾垂下眼睛,掩飾住笑意,重新點燃了香帝給那男子。

這件事情惹的男人心裡越發忌憚,恭恭敬敬的鞠躬之後再次上前上香,手裡的香居然又整整齊齊地跌落在地上,嚇的的男人連連往後退。

“我就說我父我從來沒有交代過要把家產全部交給宗族!”

許守信跪在了靈堂前,大聲的哭喊:“祖父父親哥哥們,是你們回來了,對不對?你也看得到族人正在欺負我們孤女寡母的,百姓們也是在替你鳴不平,所以不願意受他的香火,是不是?”

靈堂前的主火突然劇烈搖晃,排位的影子也在牆上亂晃,門口又無端鑽進風來,一時間人人都提起了心。

“相爺顯靈了!”

“哇塞,我活那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呢!”

門外的百姓突然哭喊著跪了下來,家裡的僕人也個個熱淚盈眶,跪了下來,嘴裡高呼著相爺!

那男人嚇得臉色慘白,手裡捏著斷成兩截的香,又往後退了兩步。

許守信跪在靈前,重重的磕頭,賣力的哭喊:“祖父,父親!前有於王攀附陷害,後有族人逼迫,現在我們是舉步維艱,求祖父明示我們這些小輩該何去何從啊!”

“你們這些族人也太不要臉了!”一個堅實老邁的聲音突然傳來,驚的那男人轉過頭來。

只見賈老先生被一旁的小廝攙扶著,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他雙眼通紅,怒髮衝冠

賈老爺原本就是匆匆而來,又看著丞相府魂魄不安,一顆心早就揪了起來,指著鼻子怒罵道:“你們這些人還要不要臉啊啊?”

“賈老?”男人輕輕的唸叨了一聲。

賈老爺子將青石地板敲得咚咚直響,手裡的柺杖恨得舞到他的臉上去:“這些年,我管著相府的賬目最清楚不過,相府這些年對你們族裡是如何幫扶?每一年府裡的進項包括陛下的恩賜,那一次沒有惦記著族人?那一次沒有分一半的數目回到宗族?”

賈老爺子說到這裡,直接跪到靈堂前,捶胸哭喊道:“老奴早就應該勸勸相爺和世子爺,鬥米恩千米仇,這宗族的胃口果然是被養大了,開口就找人要四五十萬兩銀子,這些年來,相爺每一年的進項都要分與宗族,怎麼還能拿得出四五十萬兩銀子?府裡拿不出銀子,他們就逼著夫人發賣府裡所有的鋪子田產,這要是都賣了,將來這上百口人該怎麼過呀?”

“都怪老奴不好,愧對相爺的信任,愧對著所有的人,乾脆撞死算了!”

這話說完,賈老爺突然站起身來,朝著蓮塘上的實木供桌直直的撞過去。

許守信瞪大了雙眼,張開雙臂就要攔住賈老爺,竟然和他一起被撞倒。

靈堂瞬間亂成一團,拉賈老爺的拉賈老爺,扶符許守信的扶許守信,百姓們被激得義憤填膺。

“這也也太倒黴了些,一天到晚的還不給不給人活路,差點逼死人!”

“是他們不要臉,現在相府喪事還沒有處理完,宗族不知道派人來幫襯,竟然還跟強盜似的來搶家產?”

“哎,你剛剛聽清楚了沒有?他們都說相府每人一半的進項都給了宗族,誰家會這樣大方?我看啊,就是相爺太好心了,養的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越來越不知道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