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尾壓著聲音,讀完祭文之後,便跪在火盆前,將祭文投入到火爐之中。

大長公主側身吩咐道:“羅媽媽,去把人帶上來。”

總得有人在靈前摔孝盆,摔了孝盆之後,大長公主便將這個庶子交給何小尾,是殺是寡都隨她了。

羅媽媽點頭稱是,對著靈堂外喊了一聲:“把人帶進來吧!”

很快,兩個膀大腰圓的護衛就隨著那個庶子一起進來,誰知道許昌吉剛剛已經在靈堂的前廳還沒來得及走到大長公主的面前行禮,突然一隊不知道是哪裡穿過來的護衛,直接將許昌吉生生抓住,死死地跪在靈堂之中。

這突如其來的劍拔弩張氛圍,嚇得羅媽媽立刻把大長公主護在身後,各個夫人身邊的僕人意識做出護主的姿態。

就連一直跪在門外的趙祈山這些武將都嚇得站起身來,一把按住腰間的佩劍蓄勢待發,幾乎就要拔劍而入。

大長公主扣住羅媽媽高高抬起保護她的手臂,抬起眼睛向著面色清冷卻毫無意外的何小尾看過去,她的心中已經瞭然,知道這是何小尾的安排。

“你們這些孽障!都是什麼玩意兒?我可是許家唯一的孫子,是未來的相爺,你們敢和我動手,是不想活了嗎?都放開我,都放開我,否則我繼承爵位之後,定要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聽見那個庶子狂妄的叫喊聲,大長公主顫抖著閉上自己的嘴唇,又閉上了眼睛,連著抓住羅媽媽的手,也慢慢的鬆開。

當著那麼多百姓的面就如此張狂,這樣無知的孽障著實應該去死。

何小尾眼底殺意滔天,緊緊的咬著後槽牙,冷眼看著許昌吉,就像是看到了塗滿毒汁的一塊爛肉,悲傷和怒火交織在一起,她的眼色深沉:“你想承襲爵位,你想做鎮國王?憑你也配坐鎮國王?”

許昌吉被人強制的按的跪倒在靈堂上,十分不服氣,幾次想掙扎,站起來又被人硬生生的按了下去,憤憤不平地咬牙,臉上帶著幾分得意:“我配不配又怎麼樣?我如今可是這府裡唯一的男人,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我都是正國王,等我承襲了爵位,就你,我扒你的皮,把你賣出去做姑子!”

後面的話雖說兩說了兩句,卻又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現在依仗的無非就是許家只剩他一個男丁,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可是昨天大長公主讓人接他,已經讓羅媽媽傳達了要讓他尊敬這個何小尾,如今只能先忍下一時,將來肯定好好的安排安排,給這位一而再再而三打擾他的姐姐,安排一個特別好的歸宿,也不妨礙今日受到的屈辱。

“你還想讓真真姐怎麼樣?”許守信咬著牙惱怒,那個男子若是再說出什麼不尊敬的話來,立刻就要上去要了他的命。

何小尾的視線掠過大長公主,最終只知道落在了許昌吉的身上,冷聲說道:“有什麼樣的才能才能配上什麼樣的位置,你無知無德,不知廉恥,心狠手辣,畜牲不如,談什麼想坐鎮國王,不能守護百姓也就算了,你就是個堂堂正正的小人,我等也認可你,但是你手段殘忍,意圖侮辱我許家忠烈之妻,你派人動手毀屍,將其屍身拖出去餵狗,就你這樣的畜牲,也配得上稱之為鎮國王?”

門外的百姓無人不知吳先生,此人那一天是他斷了一個手臂,連著全身的鮮血從馬上跌落下來,九死一生的替許家送回來了行軍記錄,這才讓相爺也擺脫了剛愎自用的汙名,才讓於王徹底服法。

所有的百姓紛紛大驚,這個庶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如今,許家突逢那麼大的喪事,他作為唯一的男丁,不在靈堂前盡孝居然還要強逼人副行苟且之事?逼得人去死不說,還把人毀屍滅跡拖出去餵狗,事情敗露,還想要承襲鎮國王之位,難道就不怕報應嗎?

怎麼許家的男人個個忠義,就生出了那麼一個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畜牲。

許昌吉看了一眼門外已經義憤填膺的百姓,心裡一慌,就朝大長公主看過去,想讓大長公救他,他可是如今許家最後一個男丁,這何小尾大庭廣眾之下說出此事,讓他沒辦法做人,就是讓許家沒辦法做人,怎麼能忍呢??

許守信上前一步,擋住那男人向祖母求救的視線,冷冷的看著他。

許昌吉的心裡徹底不安了起來,色厲內荏得仰著自己的脖子罵道:“我知道你們是因為我是一個庶出的,瞧不起我,可我如今是鎮國王剩下唯一的血脈,我可是唯一的孫子,你們怎麼能這樣對我?難道不怕祖父死不瞑目?難道你們就不怕許家絕後嗎?”

許守信冷清說道:“要是真讓你繼承了爵位,祖父才是真的要死不瞑目,我許家那個一個子孫不是上過戰場保家衛國之後才敢接受萬民奉養,許家哪一個男兒不是血濺疆場,難道祖父就是為了給你這個畜牲不如的蛇蠍讓路,你躺在祖先的功勞簿上享福嗎?”

大長公主看的心中悲痛,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柺杖,眼前這個庶子這個時候還如此張狂,心中毫無悔意,真正說的對,這樣的畜牲,留下他就是巨大的禍害!

許久諾悲痛難耐,上前用手指抱住那金子的排位:“他們才是我們許家的好男兒!”

他們生就在相國府,也在這裡長大,知道身為相國府的子嗣,就是身為整個家國兒女的責任和擔當,祖宗的功勞就算比天還厚,他們也沒有一個依靠祖宗留在這京城裡享福,他們都選擇奔去九死一生的戰場上,捨命保護家國。

許久諾朝著大長公主的方向跪下來,磕頭聲音決絕地說道:“祖母,許家請於今日便請去絕相府爵位,今日我許家英靈葬禮之後,求祖母入宮請去爵位,不要讓這樣不仁不義的畜牲抹黑我們許家的門楣”!

大長公主慢慢的了點頭。

許昌吉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瘋了一樣吼道:“你們怎麼能那麼做?你們是不是瘋了?還自己請去爵位,難不成這百年榮耀你們都不要了嗎?”

“是啊,相府百年榮耀,世代為民捨命,你不配!!”何小尾落地有聲的說道:“把人帶下去,等到忠烈下葬之後再過處置。”

大長公主的聲音徐徐:“你祖父他們出殯,不能沒有人在靈堂前摔孝盆,你讓他畜牲摔了孝盆,等到大事過後,祖母再把它交給真真處置好不好?”

“就他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狗東西,有什麼資格替我祖父和父親摔孝盆?難道我許家的人都已經死絕了嗎?”

許守信怒髮衝冠,上前一腳踹在了許昌吉的心窩,把他踹倒在地上:“讓姦汙逼死我許家恩人放棄的人摔孝盆,我怕我的祖父和父親他們死不瞑目!”

“今天這個孝盆由我來說,自古不讓女子摔孝盆,不就是怕女人將來嫁到別人家嗎?我許守信,今天在祖父父親的靈前立誓,身為許家的子孫,死為許家的亡魂,此生不嫁,祖母,這樣我又沒有資格摔這個孝盆?”許守信目光灼灼的看著大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