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班頭接著說,“你這個小子就想省事兒。十幾條人命的大案子,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就處理了呢?巡撫大人,雖然看了仵作也驗了傷,老宋家京城可是有人的,據說也是有人壓下來了,不然的話,巡撫大人怎麼會這麼重視這個案子呢?沒有個幾個月這件事完成不了。現在是冬天,屍體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出現問題,如果拖到開了春,這天氣暖和了,那可就沒法進去了,那種臭氣熏天的味可讓人怎麼聞啊?到那個時候再難受也得把這些屍體埋了,真是讓人受罪啊。”

老孫壓著嗓子說,“雖然說是確定了薛家拳的傳人做的案子,到底是誰還不能夠確定,薛家拳的傳人不說有上千,至少也有幾百個吧,到哪裡去找兇手呢?兩家從來都是世交,怎麼會鬧到這種田地呢?”

男低音接著說,“你這個老小子就是仨鼻子眼多出一口氣,這事兒還用得著咱們操心嗎?這都是巡撫大人和現大老爺的事兒,我們還操這個心幹什麼呢?只要是能夠儘快的破案,趁著天氣還是寒冷的屍體,沒有為我們趕緊把屍體處理掉,不受那份洋罪才是真的呀。”

少年聽到這些以後,一個鯉魚打挺,飛身又上了房,在夜幕的掩護下,又從房頂飛快的跑走了。

在房頂上跑了一段路程以後,少年一個鷂子翻身,從房頂上下來,輕輕的落在了雪地上,仍然是提起一口丹田之氣,運用輕功飛快地在雪上奔跑,向著豐源縣城跑去。

這時候北風呼嘯而來,天上下來的雪和地上捲起的雪,一個漩渦接著另一個漩渦,少年在這漩渦中,迎著暴風雪依然在奔跑,由於少年的速度太快了,身上披著的大紅的斗篷,被風吹的像一面旗幟在雪地中飄揚。

又穿過了幾個村子,經過了幾條街道,少年已經來到了豐源縣城了。

少年停了下來,在暴風雪中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後向著縣城西側的街道跑去,很快來到了一個大門樓面前,門樓上掛著一塊用魏碑寫的匾額,老大的兩個金色的大字“宋府。”

少年左右看了看,然後又飛身上了房,在房頂上看了看院子裡的動靜,一看四下無人,這才飛身進了院子,少年一個跟頭翻下去,兩隻腳穩穩的落在了院子中間。既無聲息,也無動靜,然後輕輕的靠近了牆根,脊背緊緊的貼在牆上,兩隻腳緊緊的倒騰,順著血腥味找到了停車房。

房門被一個鐵絲擰的,少年輕輕的解開了鐵絲,一閃身進了房門,然後輕輕的又把房門掩上了。從身上掏出了火石,輕輕的一插,一個藍色的火苗在他的手上,屋子一下子亮了起來。藉著微弱的火光,面前是用白布蓋著的一片屍體。

少年輕輕的走到屍體的旁邊,把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輕輕的掀開了一角,下了手中的寶劍,從鞋子上抽出了一把匕首,迅速的把屍體的衣服劃了一道口子,屍體的肩膀上有一個凹陷的青紫的大坑,顯然是被人用拳頭打擊的。

這個痕跡實在是太熟悉了,穎昌薛家拳的痕跡已經顯露無疑了。就這樣少年把十幾具屍體的傷痕全部的都看了一遍,每一具屍體的痕跡都很明顯,當看到宋員外的屍體的時候,少年並沒有像對待別的身體那樣草率,而是站在那裡深深的躹了一個躬,然後才把屍體的衣服劃破,仔細看了看他的傷痕。

少年看完了傷痕以後,用白布重新把宋員外的屍體蓋好,並且對準身體恭恭敬敬的躹了三個躬。所有的事情已經確定無疑了,檢視完了這些痕跡,少年也收拾好了這些屍體,重新又把蓋屍體的白布給他們蓋好。

少年從地上拿起了自己的寶劍,向著屍體又躹了三個躬,準備離去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聽到了有微弱的動靜,少年迅速的貼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把自己嚴嚴實實的隱藏起來。

只見虛掩著的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兩個黑影從門外閃了進來,兩個單薄的身軀,穿著黑衣黑帽,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兩個人並沒有說話,其中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身後,動作有點呆板,看起來是一個膽子很小的人。

前邊的身影,毫不遲疑的走到了屍體的旁邊,仔細的看了看,然後放下手上的寶劍,也拿出了火石,輕輕的一擦,火石就被點著了。光亮很微弱,再加上來自兩個人被捂的嚴嚴實實,少年根本看不清兩個人的臉龐。

這兩個人和自己一樣,對地上的十幾具屍體,每一具身體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傷口,然後又把傷口掩蓋上。最後也檢查到了宋員外的屍體,突然間,前邊本人哭了起來,後邊的人趕緊的提醒說,“姑娘,這可不是哭的時候呀,如果被人家聽見了,我們可就走不了啦。”

少年這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人是女人。

前邊的姑娘趕緊的止住了悲聲,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嘴,另一隻手輕輕的撫摸著宋員外的臉龐,在那裡凝望了很久,這才把宋員外的屍體用白布重新又蓋好了。然後站起身來,宋員外的屍體深深的躹了三個躬,又重新跪在了地上,嘣、嘣、嘣,磕了三個頭。這才戀戀不捨的站起身來,一步一回頭向門外準備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又重新跑回來,掀起了蓋屍體的白布,仔細的看了看宋員外的臉龐,這才又把白布重新蓋上,拿起地上的寶劍,輕輕的向門外走去。

等到兩個人都出了門,少年才躡手躡腳的跟了出去。

窗外的雪還在下著,北風呼嘯的,鵝毛大的雪花歸在了臉上,迅速的融化了,融化的雪花變成了冰涼的雪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有的滴在了衣襟上,有的順著脖頸流進了懷裡,呼嘯的北風把這流動的雪水,很快的就變成了薄薄的一層冰,貼在了衣服上。

少年哪裡顧得這雪花的變化,提著一口丹田之氣,執行的輕功跟蹤的前方兩個人影。

前方的兩個人,雖然是女人,少年看的出來,他們也是江湖武林人士,兩個人在暴風雪中一路奔跑,雖然沒有少年的輕功厲害,按也是非凡之輩。少年不敢等閒視之,在夜幕和暴風雪的掩護下,為了不讓他們發現自己,與他們拉開了一點距離,不遠不近的一直在跟蹤著他們兩個人的蹤跡。

一口氣追出了十幾裡地,又來到了一片曠野,突然間前邊的兩個黑影停了下來,並且迅速的分開,快速的向著自己奔跑而來。少年心裡一愣,知道自己已經被他們兩個人發掘了。本來自己追蹤他們,就是要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所以少年並沒有躲藏,而是迎著兩個黑影,直接贏了上去。

三個人一見面,另外兩個人從兩側不由分說保健,就已經到了少年的跟前了。少年不慌不忙,看著兩隻寶劍直接奔自己的面門而來,少年騰身而起,一個飛躍到了兩個黑影的後面,用寶劍抵住了黑影的脖子,厲聲說道,“什麼人?既不搭言,也不說話,伸手就是要殺人。真是膽大包天。”

一個黑影看到另一個黑影已經被少年制服,也不敢上前,而是大聲的說道,“我是宋家二小姐宋怡南,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夜裡去往我們家?”

少年不覺得哈哈大笑,“是二姐嗎?我是你的親弟弟,宋承祖啊。”

聽到宋承祖的話語,另外兩個黑影丟掉了寶劍,宋二小姐初上前來,一看確實是自己的七兄弟宋承祖,兩個人擁抱在一起,放聲痛哭。

二小姐宋怡南,是宋員外二弟弟宋二先生的千金,少年宋承祖是宋員三兄弟宋三先生的公子。宋員外一家在豐源縣城,宋二先生在京城,宋三先生在宋家的老家宋家莊。宋二先生和宋三先生聽說了宋員外出事情以後,分別帶自己的孩子,來到豐源縣城打探訊息。沒想到兄妹兩個人在這風雪交加的夜晚,不期而遇了。

宋二小姐說,“七兄弟,你怎麼這麼快就從老家來了呢?”

宋承祖說,“二姐呀,咱們老家離豐原縣城比較遠,有好幾百裡地,訊息又很閉塞,我們是前天才知道的,我這是風雨兼程,跑了三天兩夜才來到這裡。具體的情況又不清楚,一路上全部都是有關這方面的訊息。到了青龍鎮我才確定這個訊息是屬實的,就趁著夜色,進了大伯的家,剛剛檢視完了,沒想到二姐就到了。天色很暗,二姐姐又捂的這麼嚴實,哪裡能夠認得出來呢?所以我就一路跟蹤過來,想看看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沒想到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

二小姐說,“七兄弟呀,我們雖然比你知道的訊息早一些,怎奈何我們都是女流之輩,白天不能夠走,只能夠夜裡往這裡趕,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今天晚上才到了大伯的府上,真是沒想到能夠與自家兄弟相見。七兄弟呀,大伯死的太慘了,該死的大哥哥,怎麼就和穎昌鐵拳薛家有了那麼難堪的事情呢?”

宋承祖很穩重的說,“二姐姐,這種結論下的還為時過早呀,穎昌薛家與我們家淵源甚深,幾輩子的交情,不然大伯也不會讓大哥哥去他們家學拳。怎麼可能因為這樣的一點小事弄成這種地步呢?不能夠人云亦云,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等我們到了穎昌薛家再說吧。如果真是他們所為,犯下了這樣驚天的大案,他們還敢在自己的家中待著嗎?所以不到他們家看個虛實,就不能夠斷定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