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一上高城萬里愁,蒹葭楊柳似汀洲。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鳥下綠蕪秦苑夕,蟬鳴黃葉漢宮秋。

行人莫問當年事,故國東來渭水流。

話表高澤斬殺蕭昊誠,拔劍取了首級。成都叱鬱瑾道:“只要你先行查探,怎的本帥未到,便要攻城?”鬱瑾默然,不能答。韋雲起見了,打個圓場道:“小人韋雲起,見過元帥!”成都道:“將軍少禮!日前將軍無故下山,薛將軍甚是著急,已獻上白子樚首級,率山中五萬勇士歸降天朝。”韋雲起道:“誠如是,雲起之大幸也。”穎兒道:“倉皇出軍,未帶大軍,可速退。”成都道:“正是!”急令退軍。比至鐵家兄弟殺至,半個人影不曾見,只得鎩羽而歸。

再說汗馬城內,麥鐵杖、張須陀殺了一陣,眼見天色已晚,又不見訊號,不敢孤軍深入,及退回本寨,獻上番兵首級無數。楊廣大喜,先記下一功,各自回營歇腳,以備再戰。

卻說那乙支文德遭此一戰,亦不敢小視隋軍,乃密召斛斯政,親引數十騎,出關審視地理。遠望靠左一帶,盡是草岡,乃自家屯糧之所;右邊通綠水河,沿岸遍佈崗哨。乙支文德看了一遭,入軍中召五家元帥議道:“隋兵堅守不出,必有攻襲之計本相適才考察地理,自有智伏之,眾位元帥過來,各有計策。”五家元帥聽計,拍案叫絕。各自依令而去,不表。

再說隋軍紮營城下,多日討戰,番兵只是不戰。子龍大怒,即令軍人捉一鄉老來問道:“汗馬城左側,有小路可入否?”鄉老道:“實有一條樵路,只是人馬不堪行走。”成都道:“這個不妨,你只管說來。”鄉老無奈,只得把所知和盤托出。成都、穎兒聽罷,以酒食賜鄉老而去。公主遍視諸將,謂項子龍道:“汝引步軍一萬,人銜枚,馬摘鈴,卸去重甲,秘密偷出樵路,帶齊火具,候在交兵之際,即便舉起。”子龍大喜,領計去了。又喚劍南道:“汝帶馬軍一萬,乘黃昏直渡綠水河,務要斬盡東遼崗哨,自有兵馬應接。”劍南亦領計而去。友謂彪爺道:“汝盡率所部,待劍南退走,沿岸接戰,番兵若見關後火起,必先慌亂,可獲全勝。”分遣已定,自與成都引中軍在高處瞭望。

卻說拓跋帖木兒伏在西城,久不見隋兵攻關,自與諸將談論飲酒,遣人緝探隋軍動靜。斥候回報:隋軍將渡綠水,暗襲汗馬城。拓跋笑道:“人言天靜公主善用兵,徒有虛名耳,丞相所料不差。”因遣部將鄧工領精兵五千,拒岸而守,乘敵半渡逆擊之,可破其眾。鄧工得令,領兵去了。又遣家將張珊部兵一萬,襲隋營壘。分撥已定,自整大軍兵接應。

將近黃昏,李劍南引兵直趨綠水,眾人各攜土囊,從下流而渡。未過一半,鄧工即率精兵乘勢殺來。劍南見了,冷笑不止,令軍馬復奔回南岸。鄧工笑道:“李劍南固窮!”已渡過水,與劍南交鋒。劍南軍避其鋒芒,且戰且走。俄而信炮響亮,兩岸箭弩如雨,原是彪爺率軍斬堅而入,正迎著鄧工交鋒,急看去時,你看他:

身高七尺八寸,面如青鐵,闊面重腮,赤發黃須,虎目濃眉;頭戴混鐵盔,身披虎面連環甲,腰束獅蠻帶,足蹬玄鐵靴;坐下一匹棗泥馬,手中一對麟角刀。

這廂李劍南見了,也不答話,舉槍就刺,鄧工把刀迎住,正是:

二將棋逢敵手,陣前各逞英豪;翻來覆去豈尋常,真似一對虎狼形狀。這一個會驅挪變化,那一個會攪海翻江;刀來槍架兩無妨,兩個大蟲一樣。

二將交手四十合,鄧工大喝一聲,隔開渾鐵槊,回馬就走。彪爺道:“哪裡走!”與劍南合兵一處,衝突番軍。忽然喊聲如雷,原來是張珊殺至,你看他立馬橫刀,立於陣前,好威風,怎見:

身高七尺直挺挺,面如冠玉目有光;

頭戴金盔賽明月,紫金戰甲熠熠輝;

腰束七寶玲瓏帶;外罩徵袍血腥腥;

坐下蕭風赤兔馬,手中戟刀寒光霍。

這廂彪爺見了,眉頭一鎖,喝一聲:“閣下何人?”張珊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何在於姓名!”彪爺道:“少廢話,吃某一戟!”兩個各亮兵器,戰場廝殺,鬥到三十合,不分勝敗。張珊忖道:“終究不該誤了大事!且詐敗而去,自有他受用。”大叫一聲,回馬就走。彪爺道:“此賊不死,必為大患!”拍馬搖戟,直追過去。李劍南見了,恐彪爺獨木難支,隨後趕來。

再說子龍依計而行,來至關後,就把火放起。軍士大驚,急入總兵府報來。斛斯政聽聞關後火起,暗自冷笑不止,乙支文德已知成都中計,便令鐵世成引兵來救,鐵世欽等原地待命。當下外城番兵佯敗,各自拋戈棄甲逃生。成都大喜,與穎兒引兵從關後攻出。此時天猶未明,煙焰正熾,隋軍一路攻殺,殺死番兵無數。比至城內坊市,四下無人,穎兒大驚道:“不好,中這老賊計了!”成都聞言,吃了一驚,忙問道:“此話怎講!”話音方落,周圍房舍上伏兵盡起,狼牙箭如大雨傾盆,望隋軍射來。成龍措手不及,被乙支文德一箭射中左臂,翻身跌下馬去。子龍大怒,厲聲罵道:“老賊,有膽下來一戰!”丞相聞言,搖頭冷笑道:“你已是將死之人,還敢大放厥詞,真不知世間有羞恥二字!”成龍笑道:“呂彪、李劍南二位將軍早就偷渡襲城,你等已是冢中枯骨,速速歸降,尚有一條生路!”丞相道:“好一招妙計!難道本相不知?拓跋帖木兒、耶律霯二位元帥早就等候多時,此刻呂彪、李劍南只怕早就一命歸西了!”成都聞言,心頭大驚,暗暗叫苦。穎兒道:“你這招苦肉計著實厲害,只可惜人算不及天算,你早晚還是自討苦吃!”丞相聞言,不禁愁上眉梢,深吸一氣道:“此話怎講?”公主道:“你看我軍將之中,可有遺漏之人。”丞相聞言,急看去時,卻不見濟清、宇文晟、沙羽封、宇文崶、張須陀、顏玄遂、文天音、周法尚、許敬暉、薛世雄、韋雲起、林鬱瑾、韓修燁,又都不在西城,心中現有五分疑慮,喝一聲:“你那天子還在營中,敢是有幾員大將護衛,有何不可?”公主道:“聖上安危,何須這許多人馬?你把大軍主力調至西城、南城,東城又該怎樣?”丞相聞言,額上滲出冷汗,一顆心砰砰亂跳。忽然小番報進,東城塵頭大起,只恐大軍壓境。丞相大驚,手略略一鬆,三尖刀“叮噹”一聲,掉下房頭。穎兒見了,急拈弓搭箭,照定丞相前心,“嗖”得一箭射來。斛斯政始料未及,急忙拔劍來擋,早釘在甲上。乙支文德只覺身子一輕,身子早跌下房頂,左右忙下房施救。

那廂張頤見了,心中會意,大喝一聲,把著杆鐵脊蛇矛照松浦弘信劈面擲來。倭將大怒,掣出三日月宗近,迎上去,砍為兩段,收刀回鞘,取過御手杵,喝一聲:“張頤留命!”自房上跳下,劈面就是一杵。張頤大駭,忙舉槍來迎。“啷噹”一聲,震得虎口發麻,大叫一聲,飛身下馬,欲要走時,早被松浦弘信攔住。張頤大怒,舉起丈八蛇矛,照面就刺。松浦道:“來得好!”把御手杵架住,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