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春意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夕陽何事近黃昏,不道人間猶有未招魂。

銀箋別夢當時句,密綰同心苣。為伊判作夢中人,長向畫圖清夜喚真真。

卻說李思行配合權萬紀,來到宿遷城討戰,盧隆義道:“此二人是來挫我軍銳氣的,看本帥前去收伏他。”上馬提槍,來到陣前,說道:“權來者何人?”李思行出陣說道:“呔!驃騎將軍李思行在此!”盧隆義一看,李思行怎樣打扮:

身高六尺,黑鐵炭一張瘦臉,狠粗疏兩道黃眉。雷公嘴渾如怪鳥,波斯鼻活像油瓶。落腮鬍,賽過雞毛刷帚;蒲扇耳,盡道耙田祖宗。一雙鬼眼白多黑少,兩隻毛拳,好似銅錘。分明是催命判官,又道是無常惡鬼。頭戴素纓盔,身披素銀甲,內襯素白袍,大紅的中衣,官樣靴,掌中一對紫金錘。

盧隆義道:“李思行,你有多少功夫,就敢在兩軍陣前胡說八道?”李思行道:“廢話少說,看錘!”一踢鐙馬,把兩膀搖歡,兩個錘起來,探在一塊,就奔盧隆義頭頂砸下來。盧隆義雙手一橫槍,接下李思行的錘。盧隆義這一下,只用了三分力,接住錘,未被砸得三搖四晃,坐不穩馬鞍橋。盧隆義心中忖道:“噢,原來你就這麼大的膂力麼?”盧隆義接錘是後手,馬上後手變先手,叫一聲:“看槍!”一槍奔李思行脖項的左邊來。李思行一側身,錘頭找槍頭,生用雙錘,把這槍掛出去了。盧隆義的槍頭撞回來,正合適了,他微裹裡手鐙,馬搶上風頭,正在二馬錯鐙,盧隆義左手推槍纂,右手一搖槍就奔李思行的後背砍過來,這一招名為“孔雀開屏攔腰斬”是長刀的招數,只因盧隆義槍頭一尺三寸長,就做了刀用。李思行想懸檔換腰,可就來不及了。槍來得快,正在李思行後腰上,腰斷兩截。

權萬紀大怒,飛馬上前,盧隆義喝道:“權萬紀,你這就也來送死了?”權萬紀道:“只怕是我給你送終!”話到馬到,奔盧隆義胸劈前來。盧隆義扎煞著左手,右手抓住槍的中心,由下往上,掏著一撥,單手力,鐵槍碰在鐵鏟上,這鏟就飛了。復一槍去,刺死了權萬紀。祭起法印,把來的唐軍盡數打成肉醬。盧隆義哈哈大笑,得勝回城,此話不表。

那邊李世民見權萬紀、李思行陣亡,心中不快。忽報後軍押糧趕來,李世民問道:“主將是誰?”對道:“左屯衛大將軍、褒國公段瓚和宣州長史段珪。”李世民吩咐接入。二將見了世民,各自坐下。李世民道:“二位將軍,賊將盧隆義十分囂張,你們誰敢去破他?”段珪笑道:“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大哥權且休息,看小弟去斬了這廝。”李世民聞言,默默不語。段瓚道:“且退下,來日去看宿遷城怎樣。”言罷,二人紛紛告退。

次日段家兄弟披掛結束,來到關前討戰。盧隆義道:“這二人是來找本帥的,看本帥前去破敵。”東方朗道:“元帥,昨日大戰一場,今日怎好再去?還是小將去罷。”盧隆義道:“將軍,本帥自掛帥以來,極少出戰,還是本帥去罷。”遂一人一馬,來到關下,問道:“兀自段家兄弟,誰先來一戰?”段珪說道:“盧隆義不要走,段珪來也!”手提渾鐵槍,照面就刺。盧隆義把槍一架,震得段珪口吐鮮血,墜馬身亡。段瓚大怒道:“盧隆義匹夫,殺我兄弟,此仇不報,非丈夫也。”盧隆義一看,段瓚怎樣打扮:

身高七尺,白麵紅唇,豹體狼腰。頭戴一頂鋪霜耀日亮銀盔,上撒著一把五色彩纓;身穿一副釣嵌荷花榆葉甲,系一條白絨打就勒甲條,前後獸面掩心;上籠著一領白羅生色花金袍,垂著條紫絨飛帶;腳登一支牛皮襯底靴;一張皮靶弓,數根鑿子箭;手中挺著一百斤鐵脊蛇矛,坐下日走千里豹紋火塊赤嘶風馬。

盧隆義道:“不必多言,看槍!”這槍舉火燒天勢,就砸下來了。段瓚橫矛接招,將要碰上,盧隆義的槍一歪,左手抬高,右手溶低,把段瓚的矛力卸了。段瓚大驚,立刻後手變先手,把矛砸下。盧隆義也橫槍往上,用力實接鐵脊蛇矛。沒料到段瓚這一砸是假,要砸又沒砸,沒等槍掛上,矛抽回來,由底下往上兜,盧隆義正往上發力,焉能閃得開?手裡一慢,槍就飛了。盧隆義大叫一聲,雙腳撤蹬,一拍馬背,借力飛到空中,一手接住槍,落下來,馬往前衝,這杆槍槍尖扎過來了。段瓚雙臂也有數千斤力氣,咬牙漲紅臉,也把這槍掛在一邊了。跟著摔杆一矛,奔盧隆義來。盧隆義見了,心中忖道:“本帥今日要是使槍一繃一掛,可就寒摻了!”計已算定,合這槍愣砸段瓚的鐵脊蛇矛,“叮噹”一聲,砸得這杆矛一沉,槍尖把矛纓後頭的杆絞上,盧隆義往外一掰,叫聲:“你給我撒手罷!”這杆矛就飛了。段瓚撥轉馬頭,往回就走。盧隆義喝道:“那裡走?”縱馬來趕,段瓚將韁繩搭在馬鞍上,左手拿著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滿滿地,望盧隆義胸口颼地一箭。盧隆義聽得弓弦響,霍地一閃,去鐙裡藏身,那枝箭早射個空。

那邊段瓚見一箭射不著,卻早慌了。再去壺中急取第二枝箭來,搭上了弓弦,覷的盧隆義較親,望胸口再射一箭。盧隆義聽得第二枝箭來。卻不去鐙裡藏身。那枝箭風也似來,盧隆義那時也取弓在手,用弓梢只一撥,那枝箭滴溜溜撥下草地裡去了。段瓚見第二枝箭又射不著,心裡越慌。盧隆義霍地把馬一兜,追的愈發緊了。段瓚無奈,也把馬只一勒,那馬也跑回,就勢裡趕將來。去那綠茸茸芳草地上,八個馬蹄翻盞,撮鈸相似,勃喇喇地風團也似般走。段瓚再取第三枝箭搭在弓弦上,扣得滿滿地,盡平生氣力,眼睜睜地看著盧隆義心窩上,只一箭射將來。盧隆義聽得弓弦響,紐回身,就鞍上把那枝箭只一綽,綽在手裡,便縱馬入前,撇下段瓚的箭。

那廂段瓚嚇得魂不附體,撇了弓箭,拿了防牌在手,拍馬望南而走。盧隆義在馬上把腰只一縱,略將腳一拍,那馬潑喇喇的便趕。盧隆義先把弓虛扯一扯,段瓚在馬上聽得腦後弓弦響,扭轉身來,便把防牌來迎,卻早接個空。段瓚尋思道:“那廝只會使槍,不會射箭。等他第二枝箭再虛詐時,我便喝位了他,便算我贏了。”盧隆義冷笑一聲,早去壺中掣出一枝箭來,搭在弦上,左手如託泰山,右手如包嬰孩。正是:

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

說時遲,那時快。一箭正中段瓚左肩,段瓚措手不及,翻身落馬。軍士趕上,救了段瓚,急忙逃命。盧隆義哈哈大笑,也回宿遷城。李世民聽說段瓚、段珪戰敗,好不氣惱。次日親自領兵前來,要和隋軍會戰。盧隆義呼呼大笑,率領眾將出戰。李世民一指盧隆義,說道:“盧隆義,今日兩軍交戰,各安生死,你有多少本事,全部使出來罷!”盧隆義喝道:“那一個先來受死!”瀛州刺史屈突壽道:“盧隆義休得無禮,屈突壽在此!”飛馬挺槍,直取盧隆義。盧隆義大叫一聲,一槍刺屈突壽於馬下。元文都見了,大叫一聲,西門夽、東方朗、北冥羽三員小將當先,三軍衝殺過去,打破聯軍。李世民再次折戟,全靠張士貴父子掩護,這才逃了回來。

李元霸聞說盧隆義利害,遂謂李世民道:“元帥放心,看兄弟如何收拾他。”遂帶了眾將,來看盧隆義。眾將士聽說李元霸親自出戰,個個大喜,爭相隨附。李元霸來到陣前,軍士報入城中,進帥府報曰:“城外有趙王李元霸請元帥答話。”盧隆義傳令道:“這廝自來討死,軍士排隊伍出城。”炮聲響處,宿遷門開,正是:

一對對英雄似虎,一雙雙戰馬如飛。

盧隆義見對營門一人,坐下萬里煙雲罩,手裡一對擂鼓甕金錘,面如病鬼,骨瘦如柴,活似一個雷公。元文都暗笑:“這廝就是西府趙王李元霸?我只道是個什麼英雄好漢,原來是個剛長鬍子的瘦猴!”李元霸走馬至軍前,叫道:“盧隆義出來見我!”盧隆義向前,故意問道:“慢,來者何人!”李元霸大喝道:“孤家乃長趙王李元霸是也!你將孤家兄長李世民打得七零八落,破敗不堪,此恨如何消歇!”盧隆義一聞此說,放聲大笑,說道:“此彼自取死,與我何干?”

那邊李元霸聽罷,大叫一聲,幾乎氣絕,心中大怒道:“好匹夫!尚說與你無干!”縱馬搖錘來取。傍有元文都把來一對龍頭錘一敲,說道:“李元霸,不得無禮,你爺爺元文都在此!”將龍頭錘直取李元霸。盧隆義道:“元將軍,這廝力大無窮,萬萬不要和他交手!”祭起法印,叫一聲:“李元霸,看本帥法寶罷!”那李元霸抬頭一看,嚇得魂不附體,回馬就走。秦懷玉見李元霸失機,忙提了黃金槍,飛馬上前,敵住了元文都。李元霸回頭一看,見盧隆義收了法印,又翻身殺了回來。盧隆義見了,復祭起法印,把李元霸打下馬去。李元霸是大鵬金翅雕轉世,法印打不壞他,左右忙救了回去,敷藥養傷。

元文都那裡大戰秦懷玉,有二十回合,不分勝負。丟了錘,搖動了法劍。秦懷玉坐不住鞍鞽,跌將下來。東方玉梅走馬將秦懷玉拿了。及至上了繩索,秦懷玉方知被捉。羅通見兄弟被擒,催開閃電白龍駒來戰。東方朗也不答話,雙槍並舉。又戰數合,元文都趕上,搖動法劍,羅通也撞下閃電白龍駒,早被西門夽和北冥羽捉去。盧隆義見捉了二將,害怕李元霸緩過神來,反而失了戰局的優勢,忙鳴金收回隊伍。東方玉梅忙令軍士進城,坐在殿上安息。元文都上殿,問道:“元帥,如今又是一場古怪事出來!”盧隆義問道:“有甚古怪?”元文都道:“方才打傷了李元霸,活捉了秦懷玉、羅通兩個小賊,何不趁機揮軍殺過去,卻要鳴金收兵作甚?”盧隆義笑道:“元將軍,話非如此說來。本帥這法印的利害,你們都曉得。李元霸被本帥一法印打下馬去,竟然只是皮外傷,沒有要了他的命去。看來此人也是一員正神轉世,法印能打敗他,卻不能殺死他的。”元文都聞言方悟。

且說北冥羽將羅通、秦懷玉拿至中軍。盧隆義說道:“你二人如今被本帥捉了,有何話說?”羅通說道:“盧隆義,小爺被你拿了,要殺要剮,誰人懼你?”盧隆義笑道:“你就是羅通?你們父子沒一個好人,都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魔君。本帥看殺了你這東西也沒什麼意思,來人啊,把羅通推出去,打個半死,扔回唐營。”元文都道:“元帥,對付這種畜生,小將頗有心得,怎麼收拾他,就交給小將罷。”盧隆義道:“元將軍,你也是我大隋的名將,不要壞了氣氛,須得按部就班。”東方玉梅在傍坐,捂嘴暗笑。元文都一時不知所措。盧隆義笑道:“好個元將軍,你還愣著幹什麼。本帥已經把羅通交給你處置了,你現在按照辦法,去做就是。”元文都聞言,忙下點來,一把提起羅通,口裡說道:“元帥,好好放心,這小子的好日子到這了。”西門夽道:“元將軍且慢,容小將拿了鑌鐵盤龍棍去,同將軍一同耍子。”盧隆義道:“好極好極,你二人同去,此時可好。”東方朗問道:“元帥,這裡還有個秦懷玉,怎樣處置?”盧隆義道:“當年秦叔寶那廝大鬧長安,殺人無數,還親手害死了天寶無敵大將軍的四叔,雖說他作惡多端,到底是天寶將軍的四叔,如何輪到一個馬快下了黑手?今日捉了秦懷玉,不必多言,斬首示眾罷。”東方朗道:“既然如此,請元帥下令,斬殺秦懷玉。”盧隆義取過一支令箭,說道:“東方朗將軍何在?”東方朗說道:“末將在此。”盧隆義道:“令你監斬叛賊秦懷玉,不得有誤。”把令箭一拋,東方朗一把接住,說道:“小將得令!”忽然小卒報進:“啟帥爺,營外有道人討戰。”盧隆義問道:“誰敢出戰妖道?”北冥羽道:“小將不才,來殺妖道。”盧隆義大喜道:“既是你去,本帥可放心也。”遂令北冥羽出戰。北冥羽飛馬出來,只見來白髮被身。有乘黃,其狀如狐,其背上有角。北冥羽問道:“來者何人?”道人笑曰:“吾乃白民也,今日有心投入唐營,特來此斬殺一二隋將,建功立業也。”

北冥羽笑道:“《山海經》記載:‘有白民之國。帝俊生帝鴻,帝鴻生白民。白民銷姓,食黍,使四鳥:虎、豹、熊、羆。’就是你麼?”白民道:“正是貧道。你又是何人?”北冥羽笑道:“小爺北冥羽是也。”白民喝道:“你就是北冥羽?不要走,看槍罷!”北冥羽笑道:“你這廝也會使槍麼?”縱馬舞槍,飛來直取。白民槍劈面相迎。兩馬往還,戰有十二三回合,北冥羽槍法如神,白民敵不住,被北冥羽閃一槍逼開了白民的槍,抓住腰間絛袍,拎過鞍鞽,往下一摔,生擒進城來,至帥府來見盧隆義。盧隆義問曰:“將軍勝負如何?”北冥羽說道:“回元帥,小將擒了叫陣那妖道,名喚白民,令在府前,候元帥將令。”盧隆義大喜,命道:“推來那妖道。”少時,將白民推至殿前。那人全不畏懼,立而不跪。盧隆義說道:“呔!既已被擒,何不屈膝?”白民大笑:“罵曰:“盧隆義狗匹夫!你乃不識時務的逆賊。吾既已被擒,要殺就殺,何必多言!”盧隆義大怒,令道:“先留下秦懷玉那廝,把這妖道推出府去,速速斬訖報來罷!”北冥羽為監斬官,忙推羽民至府前,只見行刑箭出,北冥羽手起一刀,猶如削菜一般。正是:

鋼刀隨過隨時長,如同切水一般同。

一旁東方朗看見大驚,忙進帥府回令道:“啟元帥,異事非常!”盧隆義問道:“東方將軍,有甚話說?”東方朗道:“北冥羽將軍奉令,將白民連斬三刀,沒奈何這邊過刀,那邊長完也,不知有何幻術,請元帥定奪。”盧隆義聽報,大驚,忙同諸將出府來,親見動手,也是一般。傍有元文都道:“元帥,你糊塗了,我們的兵器不是隕鐵,殺不得妖魔。快用法印,滅了這廝。”盧隆義一聞此說,恍然大悟,祭起法印,打將下來,正中白民頂門,只打的一派金光,就地散開。盧隆義大驚,收回法印,還是人形。

元文都大驚,只叫道:“古怪!”盧隆義無計可施,命眾將軍:“借三昧真火燒這妖物!”元文都道:“元帥莫急,這廝不怕法印毆打沒未必不怕小將法劍看殺。好妖怪,你看吾一劍!”砍上一劍去,白民毫髮無傷。嚇得元文都險些丟了法劍,癱坐在地上。傍有北冥羽、東方朗、西門夽、東方玉梅,運動三昧真火焚之。白民乘火光一起,大笑曰:“不必費事,吾去也!”盧隆義看見火光中走了白民,心下十分不樂。忽然小卒報進道:“啟帥爺,不好了,白民那廝順路把秦懷玉擄走了。”元文都大怒,說道:“西門夽、東方朗,各自拿好兵器來,隨我好生招待羅通那廝。”二人道:“得令!”

當下三個把羅通押上來,東方朗道:“羅通,你有何話說?”羅通道:“你們三個狗賊,小爺早晚煮了你們。”東方朗道:“你彆著急砍柴,先砍了你罷。”把槍一掃,打落羅通兩顆白牙。東方朗道:“羅通,你仗著自己帥氣,欺負了多少花間婦女,如何留了你這副皮囊?我今日發了善心,再幫你來幾刀。”說罷,把槍插在一邊,把刀在手,刀刀看在面上,入肉幾許,雖然不痛,卻能留疤。氣得羅通嗷嗷怪叫。東方朗揮揮手,眾軍一起來看,紛紛大笑。北冥羽道:“羅通啊,你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罷。”把自己的盾牌拿來,羅通一看,氣得暈死過去。盧隆義道:“莫死了羅通,快拿酒來,給他息熄火。”軍士聞說,忙拿烈酒而來,照羅通面上一潑,羅通大叫一聲:“啊!痛煞我也!”當時醒來。

東方朗道:“列位,這小子罪過極多,我們慢慢和他算賬罷。”西門夽說道:“東方兄,你方才說了他一條罪過,我這裡也有一條,這一回交給我罷。”東方朗道:“西門兄,你的棍子重,千萬別把他打死了。”西門夽笑道:“不拿棍子,不拿棍子。”把棍子往地上一擲,如圖將近兩尺。西門夽道:“羅通啊羅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李唐初立,北疆討賊叢生,你奉命率軍征戰。有一次你被賊人偷襲,一人逃難,有鄉民收留你。你當時感恩戴德,後來又怕自己打敗的事情傳揚出去,丟了門面,你就殺了那人一家老小,我問你,有這事麼?”羅通怒道:“姓西門的,你不要血口噴人!”西門夽道:“我把你個嘴硬的匹夫,還敢強辯!來人,把這小子手筋給我挑了。”獄卒答應一聲,上來就把羅通兩手手筋挑了。疼的羅通連叫數生,苦不堪言。

北冥羽道:“二位兄弟,且各自休息,我也曉得羅通乾的損事。”盧隆義道:“將軍快快說來,讓大夥也認識羅通的為人。”北冥羽道:“羅通,羅仁是你堂兄弟罷?”羅通道:“這廝甚是廢話,快快砍了小爺罷。”北冥羽道:“我話都沒說,你就想死,看來這事做實了。列位,好叫你們知道,羅通這廝平日裡仗著其父羅成是羅藝嫡出,一直不把羅松、羅仁父子放在眼裡。後來羅成死了,他竟然三番兩次想要毒死自己大伯、兄弟,他二人只因在家中朝內地位不高,一直忍氣吞聲。你們說,這小子還有良心麼?”眾軍道:“這小子太可惡了,得好好教訓他。”北冥羽按了按兩手,甩了甩腕子,一把提起羅通的左腿,說道:“羅通,你給我爬!”兩手較力,就把羅通左腿掰斷了。又提起右腿,如法炮製。羅通口中噴血,幾乎氣絕。

盧隆義見了,呼呼笑道:“這個羅通,真是罄竹難書。”元文都道:“你這廝以後就別正眼看人了。”趕上來,掐住羅通後腦勺,用力一擰,把羅通脖子擰歪了。拍手笑道:“羅通以後只能歪脖子看人了。”眾將見了,各自大笑。盧隆義道:“把這個髒東西扔回唐營,讓李世民看著辦罷。”眾人答應一聲,幾個軍漢抬起羅通,把他丟回唐營,此話不表。

且言白民帶著秦懷玉,走回唐營,來見李世民。李世民問道:“道長何人?”白民自我介紹一番,就盡言擒去,怎樣斬他,怎樣放火焚他,如何借火光,帶了秦懷玉而回。李世民聞言大喜。白民道:“只是還有個羅通,不知關押何處,未曾救回。”李世民笑道:“道長,不必在意他。這事不是什麼善輩,若是隋軍下了重手,把他宰了,也是為民除害,孤家並不在意。”白民說道:“原來如此,也是貧道一時失算了,不意反而成了一樁好事,這還是古今難有之奇聞。”

此言未必,門外小卒大叫:“羅將軍回來了!”李世民說道:“怪哉!盧隆義不是個糊塗人,為何把羅通放將回來?”白民道:“元帥,貧道看這事來,個鐘必有內幕,元帥須得仔細,莫要中了賊人的計策也。”李世民聞說,令道:“來人,教羅通前來面見本帥罷。”小卒道:“帥爺,羅將軍來不得。隋軍已經廢了羅將軍雙手雙腳,把羅將軍的臉劃得鮮血淋漓,猙獰不堪。”李世民怒道:“好個盧隆義,甚是憊懶,怎好把一個殘廢送回來?”白民問道:“元帥,救他不救?”李世民道:“罷了,把這蠢貨救了一條命,讓他滾回長安罷。”白民聞說,取出一粒丹藥,吩咐道:“讓羅通服下,靜養十日,就恢復了。”小卒得令,急救了羅通,教他回長安,此話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