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七回徐茂公決水開壩 新文禮奉詔討賊(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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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入郭登橋出郭船,紅樓日日柳年年。
君王忍把平陳業,只博雷塘數畝田。
當下崔弘昇把夜叉擂打下來,羅士信看見,隨手一槍,打成齏粉。振神威,單人獨馬,殺出城去。手下賊軍,都被殺死。崔弘昇讚歎道:“如此無用瓦崗,竟有如此大將,真異士也。”收兵不提。尚師徒回了虎牢關,說明前事,崔弘昇大喜。吩咐城中有名的廚子煮菜燒飯,犒賞三軍,走斝傳觴,不提。
卻說秦叔寶連吃敗仗,十分惱火。徐茂公夜觀天象,若有所思,乃求見叔寶。那時節諸將中有中箭著傷的,那箭瘡已合,叔寶甚是喜悅。忽聽得徐茂公求見,大喜,問道:“三弟,必然有破敵之策。”茂公道:“敢請二哥上馬,與我去高處看看虎牢關。”叔寶聞言,遂上馬,引數騎上高阜處望之,見虎牢關城上旗號不整,軍士慌亂;城外百里開外洛口倉之內,屯著軍馬;又見黃河水勢甚急,看了半響,喚徐茂公問道:“三弟,你看這虎牢關北十里山谷,是何地名?”徐茂公笑道:“張界口也。”叔寶道:“這是個險要的地方。”徐茂公笑道:“尚師徒、崔弘昇必為我擒矣。”秦叔寶聞言,問道:“三弟何以知之?”徐茂公大笑道:“關於曾說過,魚入罾口,豈能久乎?”秦叔寶聞言未信。二人回本寨。時值六月夏天,驟雨數日。徐茂公令人預備船筏,收拾水具。秦叔寶問道:“三弟,陸地相持,何用水具?”徐茂公笑道:“非二哥所知也。尚師徒、崔弘昇七軍駐紮在虎牢關內,猶如龐德、于禁聚於罾口川險隘之處;方今大雨連綿,黃河之水必然泛漲;小弟已差人堰住各處水口,待水發時,乘高就船,放水一淹,那時節,虎牢關的隋軍皆為魚鱉矣。”秦叔寶見說拜服。卻說隋軍駐紮在虎牢關內,連日大雨不止,督將看見,忙忙來見崔弘昇,說道:“老將軍,大軍屯於虎牢關,地勢甚低;雖有土山,離城稍遠。即今大雨連綿,軍士艱辛。近有人報說瓦崗寨反賊移於高阜處,又於漢水口預備戰筏;萬一江水泛漲,我軍危矣,宜早為計。”崔弘昇道:“我如何不知道?只是我軍據守於此,一旦輕易出城,遭到瓦崗寨賊軍埋伏,那虎牢關就保不住了。而今我們別無他法,只能祈禱反賊中沒有異人。”督將聞言,也無話說,唯唯諾諾而退。
再說秦叔寶和徐茂公計議方定,連日風雨大作。二人見時機成熟,各自安排了將官。單雄信、程咬金、尤俊達、齊國遠、謝映登從北面攻城,斬殺崔弘昇。裴元慶、羅成自西面攻城,不要放走尚師徒。自己和羅士信、王伯當等將領攻打南城。虎牢關中,尚師徒坐於府中,不敢瞌睡。只聽得萬馬爭奔,徵鼙震地。尚師徒大驚,急出府上馬看時,四面八方,大水驟至;七軍亂竄,隨波逐浪者,不計其數。平地水深丈餘,崔弘昇、尚師徒與諸將忙各登小山避水。比及平明,秦叔寶及眾將皆搖旗鼓譟,乘大船而來。崔弘昇私下看去,實無出路,心中大驚,忙繞到西城,打算突圍。不提防羅成攔住。崔弘昇大驚,喝道:“羅成狗賊,老夫和你拼命了!”羅成笑道:“狗匹夫,你納命來!”緊一緊五虎斷魂槍,直取崔弘昇。這一番廝殺,比上一次不同,你來看:
一老一少,一槍一槌。小將軍一條槍,好似流水。老將軍一對槌,混似騰雲。這一槍蛟龍出海,那一高馬探花。這個說:小賊種你犯上作亂罪該死。那個道:老雜毛你少說廢話送人頭。銀槍小將形容俊,不念當年交情,果然冷麵寒槍俏羅成。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但見陰陽錯位、黑白顛倒。
兩個來來往往,鬥了五十回合,羅成大叫一聲,一槍刺死了崔弘昇,跳下馬,拔劍取了首級。那時節龐虎牢關裡的隋軍多半被淹死。餘下的多餘瓦崗軍隊血戰到底,只要少數沒骨氣的投降。尚師徒與步卒五百人,站在房簷上。見秦叔寶來,尚師徒全無懼怯,奮然前來接戰。秦叔寶將船四面圍定,軍士一齊放箭,射死隋軍大半。不多時,羅成和裴元慶駕船而來,手舉崔弘昇首級,大叫道:“尚師徒,崔弘昇已死,你何必作繭自縛?你此刻投降,為時不晚!”尚師徒看見崔弘昇首級,大怒道:“吾受陛下厚恩,豈肯屈節於人!小賊種,你既然殺了崔老將軍,可敢上前和我決一死戰?”隋軍見主將如此不惜性命,於是眾皆奮力禦敵。自平明戰至日中,勇力倍增。秦叔寶大怒,催四面急攻,矢石如雨。尚師徒看見,說道:“住手!”秦叔寶說道:“尚師徒,你再不投降,須臾之間,本帥要你粉身碎骨!”尚師徒說道:“秦叔寶,我已經是冢中枯骨,你就不能讓我說句話麼?”羅成大怒道:“放屁,你這狗賊,休要巧言令色,給我殺!”尚師徒聞說,令軍士用短兵接戰。程咬金看見,回顧單雄通道:“我聽說自古勇將不怯死以苟免,壯士不毀節而求生。這尚師徒雖是你我的敵手,也是一條好漢。”單雄通道:“四哥說得好,不如你我上去,取了他首級,也不辱沒了他?”徐茂公道:“程咬金,你不好好殺敵,忽悠五弟做什麼?”咬金喝道:“徐世績,你廢話不少,你是老三,怎的自己不衝鋒上前?罷了,也是你如此無能,我老程和單兄弟走一遭。”單雄信平日裡和程咬金最好,遂依令向前,不理睬徐茂公。尚師徒正大戰之間,被秦叔寶一箭射落水中。隋軍皆效死,止有尚師徒一人力戰。正遇李成龍帶著數十人,駕小船近堤來,尚師徒大怒,大喝一聲,呼雷豹不知何處飛來。尚師徒大喜,藉著呼雷豹後背,一腳踮起,飛身一躍,早上小船,立殺十餘人,餘皆棄船赴水逃命。李成龍大怒,舉起朴刀,照面就砍。尚師徒起手一槍,刺死了李成龍。尚師徒一手拿著提爐槍,一手使短棹,帶著呼雷豹,欲向虹霓關而走。只見上流頭,一將撐大筏而至,將小船撞翻,尚師徒落於水中。船上那將跳下水去,欲生擒尚師徒上船。尚師徒視之,乃周倉丁天慶也。丁天慶素知水性,又在荊州住了數年,愈加慣熟;更兼力大,因此欲擒了尚師徒。卻被尚師徒一槍刺死。上了呼雷豹,一騎馬出了西城。羅成見此情形,大怒,喝一聲:“你往那裡跑!”上了高地,催開西方小白龍,忙追殺出去。原來西方小白龍要快,尚師徒逃不過,被羅成攔住。
尚師徒看見,曉得走不過,大叫一聲,舉槍照面就刺。羅成忙把五虎斷魂槍一掃,架開提爐槍。羅成喝道:“尚師徒,你機關算盡,死有餘辜。今日奉勸你下馬投降,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定要取你首級!”尚師徒大笑道:“我尚師徒本是草民一個,只因先帝看得起我,授予我一關總兵。今日既然被你們逼到死處,也罷,有道是忠臣不事二主。羅成,我也知道你羅家槍的利害,平心而論,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一家犯上作亂,後世翻閱書庫,史筆如鐵,你逃得了一個罵名麼?”羅成聞言,冷哼一聲,說道:“你死到臨頭,不過是這些空話。我且問你,你這一條命都保不了,你要這名聲有什麼用處?”尚師徒道:“這就叫,道不同,不相為謀。”羅成聞言,呼呼大笑道:“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尚師徒,你既然冥頑不靈,油鹽不進,今日,你就用自己的命來餵飽我的五虎斷魂槍罷!看招!”說罷,照面就是一槍。尚師徒看見,量起提爐槍,接住廝殺。你來看:
四條手臂八條蹄,昏沉遮天蔽日楊。這兩條槍,大不一樣。羅成槍,亂世奸雄;師徒槍,治世能臣。這個說:可笑你死到臨頭尚愚忠。那個道:可笑你卑鄙無恥妄稱雄。少年將軍眉頭鎖,上一槍去陰手來;中年將軍火氣高,這一招去陽手接。好似一對南山虎,渾如一雙東海龍。山川不改仗英雄,浩氣能排岱麓松。障燧層巒秦作塞,風雲大陸薊為門。東回地軸山河固,西擁天關宮闕尊。霜角一聲草木哀,雲頭對起石門開。朔風邊酒不成醉,落葉歸鴉無數來。但使雕龍銷殺氣,未妨白髮老邊才。
他二人大戰一場,約有二十回合,尚師徒不是羅成對手,被羅成起手一槍,刺死於馬下。羅成自把提爐槍、呼雷豹、及尚師徒盔甲剝下,回去送給叔寶。可憐尚師徒橫屍荒野,無人問津。秦叔寶得了盔甲,卸去自家鎧甲,此後打扮與尚師徒一般。大軍休整幾日,開拔虹霓關。
要說這虹霓關守將,不是別人,就是新文禮。這新文禮和尚師徒是一對兄弟,聽說尚師徒被殺,心中大怒。上書朝廷,請求與西秦霸王薛舉宣戰,將之牽制在河套一帶,不能增援瓦崗寨,先滅西魏反賊,而後誅殺薛舉,一發剿滅兩股強勢反王。成都得書,大驚,忙入宮報知世祖。世祖問道:“似此怎生奈何?如若丟失虹霓關,臨陽和嘉興倉也岌岌可危。”穎兒道:“新將軍說的不錯,要擊破瓦崗寨,的確要牽制薛舉,使之不能增援李密。”世祖道:“皇妹說得對,就調宋老生抵禦薛舉。”又道:“成都,龍舟怎麼樣了?”成都道:“回陛下,王世充有了書信,說七月中旬就能造好。”世祖大喜道:“如此甚好!”正是:
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當下成都發書回府新文禮,說明宋老生抵禦薛舉一事。新文禮大喜,謂一家人道:“這下好了,沒有薛舉搗亂,我定手刃秦叔寶也。”正說見,小卒報進:“總兵爺爺,不好了,秦叔寶殺來了。有先鋒大將王伯當,指名道姓,要見總兵老爺。”新文禮大笑道:“我去他娃兒的,不見。你告訴這廝,老爺我病了,讓他等我病好了再說!”小軍得令,出門道:“王伯當,我家總兵爺爺說了,他有病在身,你這等沒面相的不見。”言畢,諸軍將都哈哈大笑。王伯當大怒道:“好個新文禮,今晚準來夜襲,就在病榻上結果你!”憤憤走了。
回報叔寶,叔寶大笑道:“這廝是個無賴,不要管他。看看他有什麼手段。”雄通道:“他既然有話在先,就等等看。”咬金道:“終不然有洛口倉在手裡,怕他一個新文禮?”叔寶道:“你等自去休息,不要壞了大事。”諸將各自去了。
卻說新文禮熬了十日不去討戰,也不見瓦崗寨反賊來討戰,謂夫人東方玉梅道:“這是奇怪了,打下虹霓關,就是嘉興倉,他們忍得住,也是怪人。”玉梅道:“這有什麼?他們不來,我們去就是了。”新文禮道:“夫人,這事委實不可。我那兄弟尚師徒,是個急躁的性子,並不適合統兵掛帥。陛下昏了眼,教他領兵與反賊交戰,故而丟失了虎牢關與洛口倉。我偏偏不去,逼他們出來。”忽然小卒報進:“大老爺,反賊打來了。”新文禮呼呼笑道:“老兄弟,你天上有靈,看我給你報仇。”即帶了夫人東方玉梅,大舅東方煌,小舅東方伯,妹妹新月娥,列陣出營。秦叔寶看去,好一個新文禮:
身高丈二,面如淡金,威風凜凜,氣貌無雙。頭戴黃金太歲盔,身披黃金蛟龍甲,外罩紫金羽絲袍,腰束獅蠻帶,足蹬八面玲瓏靴。坐下金晶駱駝,手中鐵方槊。力推八匹馬,倒拽九牛回,乃是八馬將。
身旁女將,乃是夫人東方玉梅,怎樣打扮:
外貌俊美,面如桃花,彎彎柳葉眉,水汪汪杏核眼,鼻若懸膽,口似點紅,兩隻元寶耳朵。頭戴月季飛燕盔,身披素玉亮銀甲,腰束八寶玲瓏帶,足蹬粉底白釉靴,外罩花鳥白袍。掌中一對五十斤四尺五寸長鸚鵡彌絡槍,坐下一匹千里突崖馬。
大舅東方煌,相貌有些兇狠,你來看:
身高六尺九寸,硃砂臉,兩鬢火紅須。頭帶一頂豬嘴盔,身披一領鐵甲,腰束紫金玉帶,足蹬狼頭戰靴,外罩無支祁戰袍。坐下金翅鯤鵬馬,兩千裡走路如飛;手中一把桃花開山斧,有一百八十斤。平生善使妖術,將手向背後上一拍,身子一搖,背上伸出一條手來,活捉敵將,十分厲害。若論單個武藝,但要叫伍建章好看。
小舅東方伯,相貌秀麗,容顏不老,與穎兒一般,為人卻是利害,專挑裴元慶這等,你看打扮:
身材高大,骨瘦如柴,外貌俊美,氣質卓絕。頭戴九頭相柳盔,身披九頭鳳凰甲,腰束碧玉和田帶,足蹬九頭獅子靴,外罩九頭毒龍袍。掌中甘寧月牙戟,坐下大宛巴龍馬。得勝鉤上丈二點鋼槍,腰間暗藏飛爪,身後麒麟戰刀,身懷三樣絕技,人稱“三寶大將”。
有妹妹新月娥在旁,且看裝扮:
相貌俊俏,粉中透嫩,一雙柳眉露怒氣,兩隻杏眼藏深隋,耳如明月,口似紅櫻,牙排碎玉,耳墜金環。細腰扎臂膀,雙肩抱攏,體態妖嬈。頭戴一頂丹鳳展翅盔,上有一隻丹風獨立,雙翅伸開,顫顫巍巍。周圍絨球相配,頂門是一朵大粉絨球,灑著黑點。亮銀抹額,摟海帶二指寬,上排銀釘。身披一件日落紅雲甲,上系袢甲絛,前後護心寶鏡,獅蠻玉帶煞腰。足蹬五彩花靴,外罩紫金粉彩袍。揹著一個皮革囊,緊排二十四口柳葉飛刀。手執一口繡絨刀,坐下一匹棗紅千里馬。
當下隋軍將領身後有杆粉緞子的大旗,頂上是金標頭,周圍走白火焰,下襬燈籠穗,白月光裡斗大一個“新”字。徐茂公看見,說道:“新聞裡這廝恁的命好,怎麼兩個絕美女子陪在身旁。”程咬金道:“羅兄弟你看,新文禮身旁的,一定是東方玉梅,我想身後的就是新月娥,你看如何?”羅成道:“從前只是聽說,今日看見,才知真有這樣的紅粉佳人。聽說這新月娥不曾婚配,此事甚好,幾位哥哥也有不曾婚配的。”咬金大笑道:“妙啊。單雄信,你妹子單冰冰嫁給羅成,你還是個獨人,就你了,快上去搶回來。”雄通道:“四哥不要胡說,你看羅松兄弟才是,怎麼想起我也?”羅松道:“二位哥哥說笑了,弟弟既有了家眷,我就做個大伯,要什麼妻子?”眾人都笑道:“他是他,你是你,終不然,一個羅家就一個香火?”叔寶道:“新文禮是個好說話的,我們先說幾句好話,他不聽,就活捉了去,不要打殺了。”
那壁廂新文禮喝道:“秦叔寶,你一夥乃是反賊流寇,怎麼敢大膽妄為,進犯我虹霓關?不要多說些廢話,你速速歸還洛口倉,我自然上報朝廷,招安你們。如若不然,你別怪本將軍一家五個殺得你們片甲不留。”羅成道:“新將軍,你不要說這等話。你這隋朝將官我也曉得,你是多大本事,如此大膽?若非你有短處,我實要取你首級!”新文禮道:“我有什麼短處,你說來聽聽。”羅成道:“我羅成一生,殺人無數,人家不曉得,喚我‘冷麵寒槍俏羅成’。這是胡說八道,我也有三樣人不可殺。”新文禮問道:“是那三樣人?”羅成笑道:“第一樣,那有傷殘的將兵,我去殺他不義。”新文禮道:“本將軍不是個傷殘的。”羅成道:“第二樣,那有身孕、子女的女將,我不殺。”新文禮大笑道:“好羅成,你分明是好那女將的身子,自欺曹孟德。”羅成道:“第三樣,就是你新文禮這般,有那姊妹未嫁,心中有些牽掛的。”新文禮聞言,大怒道:“好羅成,你敢動我妹子麼?不要走,吃我一槊!”羅成見狀,亦怒道:“呔!你這廝放屁!”新文禮道:“這三樣,原是不得知的,分明是陣前誇口,胡說八道。”羅成喝道:“好個不知就裡的新文禮,你不曉得我羅成取了五哥單雄信的妹妹冰冰?我是什麼人,還要打你妹妹的主意?”新文禮道:“你是個賊頭,我如何信得過你?非是我死了,你莫想欺負我妹妹也。”新月娥道:“哥哥不必說,死也不嫁這廝。”羅成聞言,面上紅一陣紫一陣,氣不過,說道:“你這一對兄妹,好是無賴,我就立個毒誓,要是動了新月娥,死在九十八歲老將的手裡。”打馬回了本陣。
秦瓊見了,出陣說道:“新將軍,本帥有禮了。”文禮道:“秦元帥,我雖然不曾見過你,你父親秦彝我也見過一面。只是你如今背叛國家,不似你父親忠誠,你卻不當人子。”叔寶道:“新將軍不要胡說,你這隋朝窮盡民力,百姓苦不堪言,又是何說?”新文禮聞言,十一哥嘴笨的,不會說話,看看夫人東方玉梅,使了使眼色。夫人看見,桃頰漲紅。出陣說道:“陛下開運河,行科舉,三教合流,討伐叛逆,營建東都,萬國來朝,乃千古一帝。譬如秦始皇修長城、開靈渠。從古至今,這大工程做得太快,百姓不懂,乃是常理。你等造反,情有可原。你等聽我一言,此刻回頭,為時不晚。否則,只消彈指之間,教你等化為灰燼。”西魏軍陣上,尚懷歡大怒道:“呔!你這妖女,休要口出狂言,汙衊我瓦崗寨兄弟,吃我一刀!”手提鋼刀,飛馬而來。新文禮是個寵妻的,一騎馬出去,一槊砸下去,手刃尚懷歡。呂公旦大怒,就要出戰,被羅松攔住。秦叔寶下令鳴金收兵,眾人只得回去。
新文禮回城,招來一家人,說道:“方今反賊軍多,我部人少,如若強攻,不能力戰。須分兵出城紮寨,互成犄角之勢,抵禦反賊。但不知那一位願意為國分憂?”東方伯笑道:“姐夫,不必怕,我就去了。”東方煌道:“弟弟,既然你去,我也相隨。”文禮道:“二位老舅,此去乃是為國出力,切記不可焦躁,萬萬不要主動出擊。”二人道:“不消說,斷不會意氣用事。”當即點兵五千,出北城紮寨。新文禮又說道:“玉梅,月娥,反賊見我分兵出城,必然知道是掎角之勢,不會主動出擊。我正該藉此機會,夜襲反賊大營,打他幾個大將,我之願也。”東方玉梅道:“夫君此去,要帶多少人馬。”文禮道:“不消多,八百騎兵足矣。”東方玉梅聞言,大驚道:“好冤家,怎麼敢胡說?反賊整軍來此,有大軍十五萬,你怎麼敢以八百人去打他。”文禮道:“夫人,不必害怕。昔日張文遠不就靠八百人大破孫仲謀十萬大軍,今日我也學他,料也無妨。月娥,好生安撫你嫂嫂,我去也。”也是忍痛割愛,作別夫人、小妹,點軍八百,來到瓦崗寨大營北面一座小山上。新文禮來到陣前,高聲說道:“兄弟們,自陛下即位以來,四方蠻夷大逆不道,有心壞我大隋。我們南征百戰,也有十年了。這十年,本將軍與你們一般不能安寢。好不容易打完了蠻夷,可我們依然提心吊膽,夜不能寐。是何人陷我們於如此境地?是這些賊寇!可笑我大隋十萬裡錦繡山河,如今支離破碎,戰火紛飛,以致於我輩更無一個安生之地。你們當中不少人是河南山東逃過來的,你們在此地如何?”那些個軍士聞言,潸然淚下,說道:“大將軍待我等不薄,只是生在異鄉為異客,每逢節倍思親啊!如今也不曉得那老母親、孤兒寡母的,是否健在?”新文禮道:“既是如此,你們想回家麼?”軍士道:“回大將軍,我們日日想,夜夜盼啊!”新文禮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眾人齊聲道:“殺退賊寇,擊潰他們!”文禮見說道:“弟兄們,本將軍一會要衝鋒在前,我多是不能回家了,但願你們能回去!”言畢,催開金睛駱駝,大喝一聲,衝鋒在前。軍士看見,那裡有什麼畏懼?一個個殺氣騰騰,氣勢如虹,猶如八百長蛇,鑽入瓦崗寨大營。正是:
焱焱蔽日,徹夜不休。焱焱蔽日,八百軍士捨生死,刀起處,人頭落地;徹夜不休,八馬大將保家國,槊一掃,血流成河。這一邊猛虎下山氣衝山河,那一邊麋鹿奔逃自相踐踏。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群魔出玉關。只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莫辭酒,此會固難同。請看女工機上帛,半作軍人旗上紅。莫辭酒,但為將軍令。春雷三月不作響,戰士豈得來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