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張世仁陣前伏法 斛斯政敗退圖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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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天意未教秋老,花容剗地宜霜。酒肌紅軟冰肌香,不與梨花同樣。
來伴孫郎小宴,臨風為舞霓裳。更深綠水照紅妝,便是採蓮船上。
當下張世仁怒氣沖天,照面耍一槍刺來。南宮溫灝見了,大叫一聲,舉起長劍,急架相還,好殺:
凜凜寒風起,森森殺氣生。南宮溫灝軒轅劍,張世仁在丈二點鋼朱櫻槍。這一劍來勢洶洶,那一槍氣勢如虹。這一個捨命安天下,那一個拚生定太平。
兩個來來往往,大戰二十回合,真武將軍趕來,念動真言,分開二人。張世仁看他仙風道骨,身披甲冑,乃問道:“你是何方善士?念你也是道門兄弟,不和你打鬥。快快閃開,否則,丟了性命,不怪本座。”真武將軍聞言,大笑道:“你有多大本事,敢這樣逞兇?”張世仁說道:“我本事不大,就是老君的腦子不好,一個紫金葫蘆加上一葫蘆金丹都是本座的。”真武將軍道:“這麼說,你是賊了?”張世仁道:“隨你怎麼說!道士,你速速閃開,否則,本座讓你頃刻之間化為齏粉!”真武將軍笑道:“你方才問我是誰,好,吾乃真武將軍是也!”張世仁大笑道:“真武將軍?你就是天蓬元帥,本座也不怕!”真武將軍道:“哦?這麼說,你已經可以戰勝北極四聖了?”張世仁道:“真君,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咱能少說幾句不?行了!本座不想和你廢話,讓開!”真武將軍道:“你若是勝得過我,不必你動手,吾親自斬了宇文成都首級,雙手奉上。”張世仁道:“你是真君,不可說謊。”真武將軍道:“自然好說的。可是你輸了,又該怎麼辦呢?”張世仁道:“如果本座輸了,就繳械投降,不幫東遼幫隋朝。”真武將軍道:“你如果口不對心,又該如何?”張世仁道:“本座如果說嘴,不曾實踐,那就被打成齏粉,灰飛煙滅。”真武將軍笑道:”張世仁,話是你自己說的,皇天后土,人證在場,你可不要後悔。”張世仁大笑道:“哈哈!行了,不要廢話,趕緊過來,本座打到你體無完膚。”真武將軍道:“你我就在陣前賭鬥。”
張世仁聞言,暗自冷笑不止,祭起紫金葫蘆,叫道:“真武將軍!”真武將軍大笑不止,也無大事。張世仁大驚道:“你怎麼沒事?”真武將軍道:“吾乃道德之士,你這葫蘆太過尋常。須得崑崙山山巔長得葫蘆,才能收了我。”張世仁聞言,暗自忖道:“是了!這廝積滿功德還能升遷,但是道術要提升,只能自己修煉。這廝敢來和我賭鬥,必然是些道術,卻是輕敵了。只是這葫蘆沒用,卻怎麼好?”真武將軍見了,說道:“張世仁,你還有什麼道術,快快使出來罷!”張世仁一驚,咳嗽一聲,說道:“真武將軍,算你利害,能破本尊法寶。不過,本座的法寶多了去,你破的了一個,看你怎麼破這一個。”大叫一聲,口中吐出一顆紅珠,快如閃電,防不勝防。真武將軍見了,輕笑一聲,手一指,化為塵埃。張世仁見了,暗自忖道,五行道術,天地法寶,與他交手,不佔便宜,不如用三十六變,想來也只有天蓬元帥曉得。念動口訣,變出條大白蛇。真武將軍看去,一陣怪風捲起,播土揚塵,秋雲靄靄,冷氣森森,現出一條大蛇。真武將軍看見白蛇隱在黑霧裡面來傷自己,暗自冷笑,念動口訣,搖身一變,化作一條大蜈蚣,身生兩翅飛來,鉗如利刃。飛在白蛇頭上,一剪兩斷。那蛇在地上挺折扭滾。真武將軍復了本相,將此蛇斬做數斷,發一個五雷訣,只見雷聲一響,此怪震作飛灰。
張世仁見了,嘴角上翹,又變出一個怪物,原來是一條大蜈蚣,影在黑霧之中,來傷真武將軍。真武將軍見此怪飛來,隨即搖身一變,化作一隻五色雄雞,飛入黑霧之中,將蜈蚣一嘴,啄作數斷,又除一怪。張世仁兩個妖怪都被破除,暗自心慌,硬著頭皮,變出一頭大野豬,將真武將軍一口吞了。張世仁看見,以為成功,就要施法,煮了真武將軍。不料真武將軍道術極高,破肚而出,白費了一頭大豬。張世仁見了,吐出一口白氣,罩住了真武將軍,正要動刀。真武將軍大喝一聲,破了白氣。張世仁見了,咬咬牙,念動真言,驀然陣前竄出千百小猴兒,手執棍棒,齊來亂打真武將軍。真武將軍見眾小猢猴左右亂打,情知不能取勝,化成真氣,飛到空中。張世仁大喜,叫一聲:“那裡跑?”跳上雲端,來趕真武將軍。
當下二人來到空中,張世仁笑道:“真武將軍,你不是要擒住我麼?怎麼如今反倒是被我追的東奔西跑,急急如喪家之犬,忙忙如漏網之魚?”真武將軍笑道:“這裡人少,你輸了不丟人。”張世仁聞言,呼呼冷笑道:“你還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罷!”真武將軍笑了笑,說道:“龜蛇二將何在?”立時二將出來,各執兵器。張世仁見了,哈哈大笑道:“真武老兒,這是什麼東西,蝦兵蟹將?罷了,跳樑小醜一般,你也是來捉我的?”真武將軍笑道:“吾當年威鎮北方,統攝真武之位,剪伐天下妖邪,乃奉玉帝敕旨。後又披髮跣足,踏騰蛇神龜,領五雷神將、巨虯獅子、猛獸毒龍,收降東北方黑氣妖氛,乃奉元始天尊符召。今日破了你,乃是功德,又可升大位。他日靜享武當山,安逸太和殿,一向海嶽平寧,乾坤清泰。奈何現在我那南贍部洲並北俱蘆洲之地,妖魔剪伐,邪鬼潛蹤。今蒙足下下降凡間,正好藉機剿除群妖。只是此來上界無有旨意,不敢擅動干戈。假若法遣眾神,又恐玉帝見罪;若是放過了這個機會,又不知道那年那月方才平定禍亂。只能今日先拿足下開刀,他日圖蘭城時候,再來收伏此間妖魔鬼怪。我今著龜、蛇二將並五大神龍前來此地,管教擒了足下,救隋朝三江越虎城之難。”
張世仁聞言笑道:“且慢,本座聽說你有五條神龍,也十分驍勇,一起來,如果輸了,本座就正心皈依,不再做傷天害理之事。”真武將軍聞言,說道:“你想清楚了麼?”張世仁道:“本座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何失信於你?”真武將軍聞言,一拍手,五條神龍也到了。又說:“南宮溫灝上來。”南宮溫灝見說,駕雲而來,說道:“弟子在此,老師有何吩咐?”真武將軍道:“張世仁武藝高強,非一人可勝,你們一起上,群戰張世仁。”張世仁聞言,一發不可一世,說道:“也是,也是。南宮溫灝,你也來,本座把你們都打敗,才是本事!”南宮溫灝道:“張世仁,既然如此,也不是我等有心要以多欺少,你好好吃我一劍!”龜蛇二將、五條神龍聞言高叫:“張世仁不要說嘴,我們都來了!”
這廂五龍、二將相貌崢嶸,精神抖擻就打。張世仁喝道:“那潑怪!本座乃是西方勾陳上宮天皇大帝親傳的閉門弟子,你有多大本領?就敢說一擁而上能勝過本座。今蒙無當聖母徒弟袁涇相邀,不能理會師尊符召,本是心裡有愧,不好出真本事。既然你們一意孤行,口出大言,反正到此捕你這無知小輩也是本分,快送上爾等千百年的道行,免你一死!不然,將你們這一丘之貉,碎劈其屍;幾間之房,燒為灰燼!”眾人聞言,心中大怒道:“這畜生,有何法力,敢出大言!不要走!吃吾等兵器一下!”這五條龍,翻雲使雨;那兩員將,播土揚沙,各執槍刀劍戟,一擁而攻。南宮溫灝又使軒轅劍隨後。這一場好殺:
兇魔施武,南宮求兵。兇魔施武,擅據珍樓施妖法;南宮求兵,遠參寶境借龍神。龜蛇生水火,張世仁動刀兵。五龍奉旨來東路,南宮因劫在後收。劍戟光明搖彩電,槍刀晃亮閃霓虹。這個丈二點鋼朱櫻槍,強能短軟;那個軒轅劍,隨意如心。只聽得點點撲響聲如爆竹,叮噹音韻似敲金。水火齊來徵怪物,刀兵共簇繞精靈。喊殺驚狼虎,喧譁振鬼神。渾戰正當無勝處,張世仁又取寶和珍。
南宮溫灝帥五龍、龜蛇二將,與張世仁戰經半個時辰,那張世仁看看不能取勝,即解下一個褡包在手。叫一聲:“疾!”把眾人都收在裡面。真武將軍看見,口出真言,叫一聲:“急急如律令!”把這個褡包收去了,張世仁反而措手不及。原來這個褡包,是仙家神器,張世仁別的法寶,多多不濟事,只有這個褡包利害。真武將軍也忌憚他,故而讓眾人先去,逼他使出褡包,收了去,他就不敢造次了。果然張世仁沒了褡包,驚的魂不附體,叫一聲:“老匹夫,你給我等著!”按落雲頭,藉著土遁走了。真武將軍見了,呼呼笑道:“你今日合該歸天,你如何跑得了?”忙放出眾人,把一個照妖鏡給了南宮溫灝,一杆降魔杵給了龜將,一套符咒給了蛇將,吩咐去追殺張世仁。
只見張世仁全裝甲冑,縱地行之術,往東海大道而走,如風一般,飛雲掣電而來。話說南宮溫灝、龜將、蛇將靠著真武將軍一推,早來到張世仁前面,遠遠望見張世仁從地底下來了,南宮溫灝知會龜將道:“龜將道兄,那張世仁來了。你須是仔細些,不要走了他。你看我手往那裡指,你就往那邊祭降魔杵鎮之。”龜將聞言道道:“謹領尊命。”且說張世仁正走,遠遠看見南宮溫灝手拿照妖鏡,手心裡那一道神光射耀眼往下看著他,大呼曰:“張世仁不要走!今日你難逃此厄也!”張世仁聽得,魂不附體,不敢停滯,縱著地行法,“刷”的一聲,須臾就走有八千九百里遠。南宮溫灝在地上藉助人王傳授的神行術,緊緊追趕。龜將在上頭只看著南宮溫灝;南宮溫灝只看著張世仁在地底下;如今三處看著,好趕!正是:
上邊龜將觀南宮,南宮生追張世仁。
話說張世仁在地下見南宮溫灝緊緊跟隨在他頭上。如張世仁往左,南宮溫灝也往左邊來趕;張世仁往右,南宮溫灝也往右邊來趕。張世仁無法,只是往前飛走。看著行至東海岸邊,前有蛇將奉柬帖在東海岸邊專等南宮溫灝。只見遠遠南宮溫灝追趕來了,南宮溫灝也看見了蛇將,乃大呼曰:“蛇將道兄!張世仁來了!”蛇將聽得,忙將三昧火燒了真武將軍指地成鋼的符篆,立在東海岸邊。張世仁正行,方至東海,只見四處如同鐵桶一般,半步莫動,左撞左不能通,右撞右不能通,撤身回來,後面猶如鐵壁。張世仁正慌忙無措,南宮溫灝用手往下一指;半空中龜將把降魔杵往下打來。此寶乃鎮壓邪魔護三教大法之物,張世仁怎禁得起。也是硬著頭皮,大叫一聲,衝出地來,大叫:“看我道術!”運轉真氣,氣壯山河,催動金丹神力,把道家絕學“倒轉乾坤”使出來,三人如何曉得?被一道金光震得飛了出去,跌在地上,口吐鮮血,難站起來。張世仁看見,哈哈大笑道:“真武將軍不在,你們前來送死?真好吸取你們的元氣,壯本座的身子!”念動口訣,就要對眾人下毒手,忽然氣往上撞,站立不穩,腹中劇痛,好似一隻手慢慢地吸取自己身上的法力,張世仁大驚道:“是何道理?”天空中真武將軍前來,一指張世仁,說道:“張世仁,你偷竊太上道祖的金丹,自以為可以駕馭。你不知道,這金丹是道家之寶,一股正氣,那裡能被你消化?你心術不正,一身邪氣,不但消化不了金丹,反而被金丹消磨自己的功法。”張世仁大驚道:“你說什麼!難不成,這金丹不但沒有成為本座的一部分,反而在反噬本座?”真武將軍聞言笑道:“善哉!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你逆天改命,協助東遼妖孽斛斯政、袁涇、鰲魚太子一夥,興風作浪,窮兵黷武,如何能成正果?我問你,那日你在兜率宮中,太上道祖和你說什麼了?”張世仁道:“道祖問我張奎的事,我就老老實實說了。”真武將軍聞言,長嘆道:“張世仁啊張世仁,你就不想想,好好地,和你說張奎幹嘛?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和當年的張奎有什麼兩樣?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臨死之前,還不知道錯麼?”張世仁聞言,說道:“真君,弟子知道錯了,這就幫助大隋朝大敗高句麗,絕不再傷天害理,悖逆倫常,請真君發發慈悲,救救弟子罷!”真武將軍聞言,說道:“你這孽障,你活蹦亂跳的時候,一心禍害天下,現在被大法力折磨,卻又跪地求饒,你那裡是真心悔過!今日救了你,一來,違逆天命,罪無可恕;二來,你心術不正,死不悔改,也沒人救得了你。”張世仁大叫道:“真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你是道家高人,你見死不救,傳出去,誰人還供奉你啊!”真武將軍道:“好你個張世仁!你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要挾本神,你真是膽大包天,罪不可赦!不說別的,你體內的金丹不催動大法力還好,一旦使用大法力,不必別人動手,你自己就自爆了。這也是你作惡多端,陷害良善,可惜了虛迷幻境,本神先收了去。”念動真言,收走了虛迷幻境。南宮溫灝見了,從龜將手中拿過了降魔杵,說道:“真君在上,弟子有話要說。這張世仁雖然胡作非為,也是道門兄弟。他人前自爆,豈不是有辱麵皮?請真君大發慈悲之心,教弟子一棍打死他,也算是一個痛快。”有詩為證,詩曰:
金光一道起空中,五彩雲霞協用功。
鬼怪逢時皆絕跡,邪魔遇此盡成空。
皈依三教稱慈善,鎮壓諸天護法雄。
今日東海除七殺,千年英氣貫長虹。
話說真武將軍聞言,說道:“他這樣禍害你,你還能心如止水,不計前嫌,真道德之士也!也罷,你就一棍打死他,也省去他許多痛苦。”南宮溫灝道:“弟子領法旨!”祭起降魔杵,說道:“張道兄,下輩子做個好人,不要再為害一方,那時節可無人如此對你!”張世仁看見,知道自己罪不可赦,長嘆道:“兄弟,就是一下,不要多了!”南宮溫灝聞言,忙來降魔杵,把張世仁一棍打死,一靈也往天庭去了,復位七殺星。真武將軍收了張世仁,功德圓滿,也成了真武大帝,即後人祭拜的“北極鎮天真武玄天九天降魔祖師大帝”,這是後話,不表。
話表斛斯政聽聞張世仁被殺,心中大驚,忙下令緊閉四門,嚴防隋軍攻打。成都領軍攻城,一連半月,打不進去分毫。穎兒謂南宮溫灝道:“還需你變化成飛蟲,暗地裡偷渡,方才能破了此城。”南宮溫灝聞言,喚來蕭鉉、處羅可汗。說道:“如今要破三江越虎城,還得我們這些有道術的,變化一番,在城中作亂,外面才能打進來。”處羅道:“將軍有何辦法?”南宮溫灝遂把計謀說了一遍。二人大喜,依著吩咐,三人都化成蒼蠅,暗自潛入城中。南宮溫灝尋一個安靜的地角,自己變成一個伙伕,把處羅可汗變成一個軍漢,蕭鉉變個道人。三人在城中客棧住下,白日在街上閒走,到晚來,東嶽廟內神座底下安身。捱到本月二十八日,卻在城中往來觀看居民百姓搭縛燈棚,懸掛燈火。原來看看相近初冬,斛斯政元帥先令袁涇那賊將引軍馬出城,去飛虎峪駐紮,以防隋軍。十八日,卻令洪蘭成親引鐵騎馬軍五百,全副披掛,繞城巡視。卻說隋軍一連十幾日不攻打三江越虎城,這一日又好生晴明,百姓便張燈結綵,稍稍放鬆一番,斛斯政看了,心中也高興,不去搭理。黃昏月上,六街三市,各處坊隅巷陌,點放花燈,大街小巷,都有社火。有詩為證:
雄關一夜風光好,膏雨初晴春意早。
銀花火樹不夜城,陸地擁出蓬萊島。
煙花銜照夜光寒,百姓歌舞欣時安。
五鳳羽扶雙貝闕,六虎背駕三神山。
紅妝女立朱簾下,白麵郎騎紫騮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