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終日忙忙只為飢,才得飽來便思衣。

衣食兩般俱豐足,房中又少美貌妻。

娶下嬌妻並美妾,出入無轎少馬騎。

騾馬成群轎已備,田地不廣用不支。

置得良田千萬頃,又無官職被人欺。

七品五品猶嫌少,三品四品仍嫌低。

一品當朝為宰相,又羨稱王作帝時。

心滿意足為天子,更望萬世無死期。

總總妄想無止息,一棺長蓋抱恨歸。

當下帝俊說道:“這餘桂芳的道術,與白燕卿相比,還是小巫見大巫,與南宮溫灝比起,還是你遜色一籌。”南宮溫灝道:“大神所言極是,若單打獨鬥,弟子遠不是他的對手。”帝俊道:“你先去關前討戰,將他引出來,本尊也好施法收伏他。”南宮溫灝道:“領法旨!”提劍上馬,來到關前,大叫道:“餘桂芳,你這惡賊,本尊用了七日,好在救活了陳將軍,今日來此,先拿你祭旗!”小番見了,回報斛斯政:“帥爺,南宮蠻子在外面討戰,要拿餘老爺祭旗!”餘桂芳大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看我去收伏他,也叫他師尊好好看看。”取了方天畫戟,出關大叫道:“南宮溫灝,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種,餘桂芳在此!”舉起方天畫戟,照面就砍。南宮溫灝拔劍來戰,正是:

這一個頂上金盔耀日光;那一個束髮銀冠列鳳凰。這一個黃金鎖子連環鎧;那一個千葉龍鱗甲更強。這一個猩猩血染紅衲襖;那一個素白徵袍似粉裝。這一個是赤金映日紅瑪瑙;那一個是白雪初施玉琢涼。上一劍飛雲吐霧驚鬼神;下一戟取你性命不饒命。這個說:你反叛朝廷罪該死;那個道:你廢話少說命來交。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想今日一發不講情義只看劍。這一個軒轅劍愰愰如閃電;那一個方天戟如鋒劈面揚。分明是:孤辰星君臨凡世,天空戰神降下方。兩員神將天下少,來來往往不分青紅皂白。

兩個一來一往,殺了三十合,南宮溫灝隔開方天畫戟,回馬就走。餘桂芳道:“你往那裡走!”催馬來趕。兩個到了樹林之中,餘桂芳大叫一聲,祭起戮魂幡。南宮溫灝措手不及,被吸去了魂魄。此時帝俊出來,把手一指,魂魄又回了南宮溫灝身上。餘桂芳大驚,急看去時,原來是帝俊,大驚道:“師叔,弟子餘桂芳有禮。”帝俊道:“餘桂芳,你果然認我這師叔麼?”餘桂芳道:“師叔,這話怎麼講?”帝俊道:“你聽本尊一言,不要再動殺伐,否則,你迴天之日,也與那餘化一般。”餘桂芳笑道:“師叔,餘化乃是笨蛋蠢貨,楊戩騙他,他就信了。弟子何等人物,怎樣被騙?再者,弟子修道多年,已經是金仙一級,莫說廣成子、多寶道人。就是南極仙翁來,照樣取他狗命!”帝俊叫道:“你何以如此狂妄!”餘桂芳道:“就憑弟子手中的戮魂幡!”帝俊笑道:“既如此,你且與師叔試試。”餘桂芳聞言,呼呼冷笑道:“師叔,弟子敬你和師尊共稱洪荒十二正神,多多和你客氣,你不要不識時務,自討苦吃。我知道你是第一代天帝,如今隱居三十五重天,比伏羲大神法力還高。但無論如何,你也有元神,這寶貝經弟子研究,一樣取仙人元神,你不要自取滅亡。”帝俊喝道:“好孽畜!你倒是有些道術,敢說這樣的話!就是你師尊在此,不敬本尊一尺,也該讓本尊三分。你如今這樣誇口,本尊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浪得虛名!”餘桂芳道:“帝俊!你好不知死,如此狂妄自大,你以你天下無敵麼?我雖不及鴻鈞老祖,與女媧相比,也該是我利害!你不要說嘴,看我寶貝!”祭起戮魂幡,就來取帝俊元神。帝俊見了,念動真言,金光射出,收了戮魂幡,雙手緊一緊,化為齏粉。餘桂芳大怒道:“老匹夫,你怎敢壞我寶貝!”帝俊聞言,冷笑道:“此等惡物,只怕水府星君餘元再來,也不會要了!”餘桂芳大怒,喝道:“閉上你的臭嘴!你道我怕你不成?你破了戮魂幡,你再看看這化血神刀。饒你是九天大羅神尊,粘上此刀,也似碰上弱水一般,身死道消。”帝俊笑道:“你只管來。”餘桂芳聞言,祭起化血神刀,來傷帝俊。帝俊隨手一指,反往自己那邊去了。餘桂芳大驚,措手不及,傷了自己,忙服下了金丹,不曾丟了性命。復祭起化血神刀,來傷帝俊。帝俊冷笑一身,隨手一指,化成粉末。餘桂芳見了,大喝道:“你這妖道,壞我兩樣法寶,勢不兩立!”祭起金光銼,來打帝俊。南宮溫灝見了,把軒轅劍一砍,斷成兩截。帝俊見了說道:“你連南宮溫灝都比不過,何必和本尊交手?”

這廂餘桂芳聞言,氣得七竅生煙,拿瞭如意乾坤袋,將二人收在袋中。大叫道:“帝俊,你不是利害麼?來,來,來,看你怎麼破了我的如意乾坤袋。”帝俊輕笑一聲,施展道術,一個“驚天動地”,撕破瞭如意乾坤袋,與南宮溫灝出來。餘桂芳大驚道:“你如何破了我的寶貝?”帝俊道:“餘桂芳,你還有什麼寶貝麼?”餘桂芳喝道:“帝俊,你少說大話!你雖然破了這許多寶貝,換成是我,也能破了。你有多少法力,看我來會會你。”掐定口訣,把道術打出來,直逼帝俊。帝俊看了,知道利害,忙把生平本事亮出。兩道真氣相碰,餘桂芳倒退十多步,帝俊卻無大事。餘桂芳見了,暗自忖道:“不想帝俊道術,告我如此之多,如何能討得便宜?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不能和他賭鬥。”化成一道青光飛走。帝俊笑道:“你往那裡走?”使動大法力,周圍化作無窮山脈,把餘桂芳趕得無路可投,往前行山徑越窄。餘桂芳快馬加鞭,又聞後面帝俊、南宮溫灝兩人甚急,暗自對天祝曰:“若吾東遼王還有天下之福,我這一招道術把此山打一條路徑而出,高句麗社稷還存;如打不開,吾今休矣。”言罷,把一招道術打去。只見響一聲,將山打出一條路來。餘桂芳大喜道:“高句麗天下還不能絕。”便往山路就走。只聽得一聲炮響,兩山頭俱是天兵天將捲上山頂來,後面又有帝俊、南宮溫灝趕來。餘桂芳見左右前後俱是帝俊人馬,料不能脫得此難,忙借土遁,往上就走。那餘桂芳的頭方冒出山尖,帝俊便用手一合,二山頭一擠,將餘桂芳的身子夾在山內,頭在山外。

餘桂芳見自己被山夾住,心中好不緊張,又看見四路人馬齊上山來。帝俊至山頂上,看見餘桂芳這等模樣,呼呼冷笑道:“餘桂芳,你不識天機,違天改命,助斛斯政迫害天下道德之士,惡貫滿盈,死有餘辜。而今尚不知悔改,對本尊口出狂言,破口大罵。真是罪大惡極,不容分辯。若不將你處死,日後四海之內,誰人還行正道?”南宮溫灝聞言,也說道:“餘桂芳,你違逆天命,大數如此,怎能脫逃?古人有話說,道術不比天數,你怎麼不聽金玉良言,多次行忤逆之事,其罪難恕。”餘桂芳聞言,看他兩個一唱一和,大怒道:“呔!你兩個鳥人,都給我閉嘴。我餘桂芳效忠狼主,阻擊隋軍,後世定然歌功頌德,如何罵我不忠不義?你兩個迫害賢良,還口出大言,此乃禽獸不如!他日定有法力高尚之輩前來,要了你兩個狗命,那時節,還不是和我一般。”帝俊聞言,長嘆一聲,說道:“孽畜不知天數,而今違逆天命,怎能逃脫?不想臨死之前,還不能迷途知返,口出大言,就是盤古在此,也不能寬恕你。”餘桂芳聞言,不搭理二人,只是破口大罵。帝俊正色言道:“潑孽畜!你死到臨頭,竟然如此不知悔改,我等苦口婆心,正是大數難逃,你也不必多言。”餘桂芳聞言,使用法術,撮土焚香,乃是詛咒之術,破口大罵道:“我餘桂芳今日無能,死於奸賊小輩之手,他日投胎為人,定要報今日之仇,把這兩個狗頭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只恨。”說罷,沉默不語,不管二人。帝俊見了,又是一聲長嘆,命南宮溫灝推犁上山。南宮溫灝一見餘桂芳這等如此,不覺落淚。正是:

只因出口惡言語,今日東遼怎脫逃。

只見南宮溫灝犁了餘桂芳,一道靈魂昇天,太白金星李長庚接住,化成孤辰星君,回了本位。帝俊道:“如今收伏了餘桂芳,琍的隱患也就去了。你教他領乾坤法祖玉旨,收伏頑愚殷治平。”言畢,寂然不見。南宮溫灝見了,暗自稱奇,急忙駕雲回了隋營。成都問道:“事情如何?”南宮溫灝道:“元帥放心,餘桂芳違逆天命,已經歸天。”穎兒道:“此賊一去,少了心腹大患。”琍問道:“師叔還有何話說?”南宮溫灝道:“帝俊大神教道長奉乾坤法祖玉旨,收伏頑愚殷治平。”琍笑道:“原來如此,你再去叫戰,務必讓殷治平出來,吾也好收伏他。”南宮溫灝對道:“弟子領法旨!”來到關前,大叫道:“關上的聽好,餘桂芳逆天改命,已經被帝俊大神收伏。快請殷道兄下來,我有話對他講。”小番聞言,唬得魂不附體,忙忙報進:“帥爺,禍事了!”斛斯政問道:“什麼事,如此慌張?”小番道:“南宮溫灝又在外面叫戰,說餘道長已經被大神帝俊收伏,教殷道長出關答話。”殷治平聞言,呼呼大笑道:“他算個什麼東西,敢口出狂言,看我去收伏他。”白燕卿冷笑道:“希望你的刀和你的嘴一樣利害!”殷治平聞言,變色道:“道兄,此話怎講?”白燕卿面不改色,說道:“你就不怕帝俊還在外面?”殷治平大笑道:“道兄,你老了,膽子也小了。道術是有至高境界的,我,就是那個頂峰!來人,拿我的飛龍斬將刀!”左右忙奉上刀。殷治平出了三江越虎城,就要接戰。

南宮溫灝見了,說道:“殷道兄,小弟甲冑在身,不能全禮,道兄莫怪。”殷治平笑道:“不怪,不怪。你把這顆人頭送來,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不要走,好好吃我一刀!”照面一刀砍來,不由分說。南宮溫灝忙把軒轅劍來擋,好殺:

徵雲蕩蕩透虛空,劍戟兵戈擾攘中。

今日兄弟頭一戰,關前血濺竹梢紅。

兩個大戰二十回合,南宮溫灝虛晃一劍,回馬就走。殷治平道:“南宮溫灝,你現在想起來跑了,難道走了你不成?今日教世人明白,我殷治平才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奇人,如修煉十二三年,定可勝過神班一等大神。”南宮溫灝也不回話,只管走路,來到一片荒山野嶺,勒住戰馬,回身道:“道兄,你看此人是誰?”殷治平一看,不認得琍,喝道:“何方秀才,在此站立,莫非你也會道術?”琍笑道:“你說自己法力高強,神通廣大,且看看本尊是什麼!”殷治平罵道:“缺你娘個鳥!老爺什麼人物,也去看你是什麼,快快從實招來,饒你性命!否則,將你碎屍萬段,神魂一發剿滅,萬劫不能超生!”琍笑道:“殷治平,你怎麼如此文明!我看你也有些許道術,怎麼妄自尊大,就妄想超神入化?你連識別人獸的本事都沒有,如何勝過三清四御?”殷治平聞言,大怒道:“閉嘴!你算個什麼東西?就敢說大話!給我過來受死!”琍笑道:“你道術雖然利害,也是後輩,還是你先出手罷!”殷治平笑道:“看你有什麼本事!”把飛龍斬將刀丟起來,化一為十,十生百,百生千,千生萬,直奔琍而來。九頭蛇輕笑一聲,雙手展開,立時天昏地暗,黑氣沖天,殷治平迷了雙眼,使了個追蹤法,照著琍方向丟去。卻不曉得這一道術名曰“天地無極”,施展開來,陰盛陽滅,五行錯位,日月流星並上祥雲皆是武器。當下陰氣達到極限,化作弱水,把飛龍斬將刀融為露珠。琍見破了道術,也收了法相,與來時無異。

殷治平見破了道術,呼呼笑道:“好妖道,不是一般鼠輩,看本座這一招。”念動真言,放出一團黑氣,繼而變成紅氣,將琍裹挾其中。琍見了,一時不曉得這是什麼。殷治平看他懵懂無知,乃大笑道:“妖道,你不現了本相,更待何時?”琍聞言,暗自忖道:“這是什麼道術,吾竟然不曉得?一時看不出端倪,卻怎麼辦?如若現出本相,那時一應功法,隨心所欲。用這人皮,就在身上,這萬千道術,也不是都能施展開。”於是大叫一聲,現了本相,原來是一條九頭蛇,好生可怕。但見他身長一千四百七十丈,九個蛇頭,面貌猙獰,口吐紅線。殷治平見了,呼呼大笑道:“原來是一條九頭蛇。想九嬰死後,天下九頭怪物裡,唯有九靈元聖利害。你就是把碧波潭九頭蟲叫來,也能殺了他,何在你這孽畜!”念動真言,放出五雷訣,炸的山崩地裂,天地震動。又放出一道三昧真火,把琍四周燒成白地,千萬年不能生長萬靈。又是一張道符,放出神風,將琍周圍包成一團,四下裡無人看清分毫事物。一連過了半個時辰,電閃雷鳴,火光沖天,飛沙走石,遮天蔽日。須臾煙消雲散,風輕雲淡,南宮溫灝看去,地上只剩一撮塵土,堆積起來,有五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