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醉別江樓桔柚香,江風引雨入船涼。

憶君遙在瀟湘上,愁聽清猿夢裡長。

話表楊宙斬殺了羅度大王與駙馬紅嵐嵐,這楊宙乃是紫薇大帝下凡,羅度東斗星官的四大星君之一,紅嵐嵐是破軍星君,都是楊宙下級,以下犯上,故而受誅。那十萬伊吾人馬,都化為南柯一夢,可憐:

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

楊宙破了伊吾,差點人馬,還有七千,下山打掃戰場,見羅度、紅嵐嵐血肉模糊,吩咐將二人熬成肉湯,眾將飽食一頓,回了大營。世祖大喜,謂左右道:“營中還有多少人馬?”對道:“啟稟陛下,還有八萬。”世祖道:“八萬人馬全部出動,在北城外埋伏,番兵出來,不用追趕,等後軍盡數出城,亂箭射殺。再興在前,殺敗番兵,四下裡聲音不絕於耳,那時候,朕在與諸君趕上,除惡務盡。”諸將得令,留下一座空營,正是:

何必龍山好,南亭賞不暌。

清規陳侯事,雅興謝公題。

入座青峰近,當軒遠樹齊。

仙家自有月,莫嘆夕陽西。

先說子龍一萬人馬,半夜突入建都,見四下裡沒有防備,大喜,先殺了守門軍士,一戟下去,打爛大門。城外趙靖看見,並上張須陀,攻入城內。守城軍士大驚,急忙下城來戰,看見項子龍,嚇得魂不附體。子龍大怒道:“身為軍士,貪生怕死,要你們何用?”催開烏騅馬,力殺數十人。趙靖等藉著空閒,早打入城內。乙支文德見說,連忙來拒敵。張須陀見了,大叫一聲,劈面就砍。乙支文德大驚,連忙三尖刀一抬,架在旁首。張須陀大笑道:“這狗番,好傢伙!”緊一緊九鳳朝陽刀,又是一刀砍來,乙支文德忙閃在一旁,兩個殺了六十合,不見輸贏。趙靖見了,插槍於地,手拿青釭劍,趕來助戰。乙支文德知道戰不過,隔開刀,回馬就走。子龍道:“不要走了老匹夫!”手緊一緊天龍破城戟,奮力追殺。幸虧手下番兵拼命攔住,勉強跑了乙支文德。

那袁涇在府內聽說西城丟了,心中大怒,說道:“妖女無恥,就敢使用詭計!”提了鑌鐵棍,出門來看,南門早被打破。袁涇出門,正好撞見楊濟清。袁涇大罵道:“好你個楊濟清,你膽小如鼠,縮手如龜,就敢偷襲建都,我與你勢不兩立,抓住你,一定要破皮抽筋。”濟清大笑道:“狗賊,你殺我兄弟,連女人都不放過,今日果然不能取你狗命,也不叫楊濟清。”袁涇見說,大喝一聲,劈面一棍打來,濟清連忙架住。這一仗,比起一千七百年前,更是兇猛,但見:

兩將昂昂殺氣高,徵雲靄靄透青霄。英雄踴躍多威武,俊傑胸襟膽量豪。逆理莫思封拜福,順時應自得金鰲。蛟龍擺尾驅魔障,神鋒一掃遁妖魔。從來理數皆如此,莫用心機空自勞。

兩個鬥到八十合,不見高下。袁涇大怒,放出八九玄功,一道白光不見。濟清大驚,只覺得腦後風響,袁涇早一棍打來。濟清大叫道:“不好,我命休矣!”不覺怨氣沖天,一道靛藍光衝出,濟清雙眼翻白,跌下馬去。袁涇一看,空中一神,手提三尖兩刃刀,怒目而視。袁涇見了,面上失色,大驚道:“不好,二郎神來了!”化成一道白氣,逃命去了。楊戩見了,忙回到濟清身上。金文化、殷治平聽了訊息,也不拖延,披掛結束,一個駕雲,一個乘風,去了摩天嶺。

再說斛斯政聽說隋軍攻進城裡,始不曾信,乙支文德敗回,心中已經信了七八分。不多時,袁涇敗入,大驚,忙帶了一眾軍馬逃竄。走到城外,正中了世祖的埋伏,後軍十停去了八停。又被殷嶽截殺一陣,三萬多人不曾活下一個。陳再興遠遠看見番兵過來,吩咐弓箭手預備,不到一箭之地,萬箭齊發,傷亡不可勝數。一聲炮響,截住前路。再興喝道:“斛斯政,你背反天朝,死有餘辜,快快下馬,等爺爺上去一刀。”斛斯政聞言,說道:“陳將軍,你原來也是我們軍馬,既然叛變,何必再生事端?今日就行行好,放我等一條活路罷!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要苦苦相逼啊!”再興正要回話,蘇天臨早放了一箭。張㽮大怒,一槍撥開,照面一個石子,打得蘇天臨鼻青臉腫。再興喝道:“你如此無禮,我又何必念記舊情?”催馬搖槍,直取乙支文德。張㽮大叫一聲,戰住斛斯政。楊美仙見了,害怕蘇天臨報復,催馬舞槍,劈面就刺。天臨大驚,問道:“女子何人?”公主道:“你也不曉得本公主,吾乃是當年天子之女,淮南公主楊妙可,字美仙。”天臨聞言,揩去血汗,大笑道:“原來是公主娘娘,有失遠迎。但不知青春多少,有無駙馬?”公主大怒,喝道:“狗番無禮!”照面就是一槍。天臨忙架在一旁。後面世祖殺來,前後夾擊,番兵好不狼狽。正是:

別來半歲音書絕,一寸離腸千萬結。

殷嶽在番兵中大殺,見了袁涇大叫一聲,舉起一對狼牙棒,照面就打。袁涇大驚,連忙閃開,大叫:“來者何人?”殷嶽笑道:“無知狗番,你爺爺殷嶽在此!”袁涇睜眼一看,好殷嶽:

臉似搽金鬚髮紅,一雙怪眼鍍金瞳,虎皮袍襯連環鎧,玉帶束寶現玲瓏。狼牙鐵棒無比賽,人稱太保似飛熊。翠藍旛上書名字,殷嶽今日本無功。

這殷嶽乃是靠山王五太保,此人雙臂有數千斤力氣,一對狼牙棒重九十八斤。袁涇見了,大叫一聲,照面就打。殷嶽知道棍沉,閃開來,照馬頭就打。袁涇見了,大驚道:“這蠻子,好心計!”忙使出八九玄功,元神飛出體外,照著殷嶽一棍,打中天靈,一命歸西去了。可憐:

競渡深悲千載冤,忠魂一去詎能還。

國亡身殞今何有,只留離騷在世間。

當下袁涇打死殷嶽,早惱了七太保楊道源,大叫一聲,舉起大綽刀,直取袁涇。袁涇見了,不敢交鋒,化成一道白氣,去了摩天嶺。那廂張㽮與斛斯政交鋒,真個難分難捨,但見:

乾坤真個少,蓋世果然稀。這個老君爐裡煉,曾敲十萬八千槌;那個磨塌崑崙頂,戰幹黃河九曲溪。上陣不粘塵世界,回來一陣血腥飛。那一個異寶靈珠落在塵,遊魂關內脫真神。這一個九灣河下誅魔怪,怒發抽了皇龍筋。寶德門前敖光服,二上幹元現化身。咚咚鼓響,雜彩旗搖。三軍齊吶喊,眾將俱槍刀。張㽮鞭槍生烈焰;元帥馬上逞英豪。眾將精神雄似虎,張㽮像獅子把頭搖。眾將如狻猊擺尾;番帥似攪海金鰲。六龍槍猶如怪蟒;描金戟殺氣滔滔。天下兵戈從此起,摩天嶺前頭一遭。

一連三十回合,勝敗不分。張㽮大怒,取了一個石子,照面打來,打得斛斯政頭破血流,土遁走了。張㽮正在稱奇,身後一聲嬌斥,大驚失色,回身一看,只見蘇天臨捉了公主,按在馬上。原來公主戰定蘇天臨,本不懼他,因見張㽮得勝,喜得面紅耳赤,不覺手一鬆,被蘇天臨一把扯住腰帶,擒了過去。張㽮見了大怒,喝道:“蘇賊,放開公主,爺爺饒了你的狗命!”天臨笑道:“手下敗將,你有什麼資格和本帥提條件?”張㽮大怒,取出一個石子,天臨在陣上看見,吼一聲,大挺神威,掄起黃龍鳳嘴鉤鐮刀,縱馬而來。那裡張㽮一石子打來,天臨急把刀一隔,正中著刀口,迸出火光。天臨大怒,拍馬舞刀,直取張㽮。張㽮虛把槍來迎,蘇天臨一刀砍去,張㽮鐙裡藏身,元帥卻砍了個空。張㽮手拿石子,喝聲道:“著!”石子從肋窩裡飛將過去。張㽮又一石子,錚的打在盔上,唬得個蘇天臨膽喪心寒,伏鞍要跑。張㽮見了,飛身上前,搶回了公主,飛腿踢在後心上。蘇天臨口吐鮮血,化成一道長虹,去了摩天嶺。

卻說乙支文德與再興交戰,鬥了百合,部分勝負,原來二人本事一般。見自家人馬死的死,跑的跑,心中慌亂,被再興大喝一聲,一槍刺死,正是:

善惡到頭終有中報,抬頭蒼天饒過誰。

當下再興下馬,取了首級。那裡世祖與楊宙盡數斬殺番兵。靠山王清掃戰場,見失了殷嶽,默然無語。楊廣道:“殷嶽有功,追封總兵,送回登州安葬。”靠山王謝恩。又道:“將反賊乙支文德的首級掛在轅門上,警示三軍。”再興道:“不知城中如何,請萬歲與我等速回。”天子道:“愛卿所言極是。”帶了繳獲物品,回了建都。

話表這摩天嶺乃是東遼第一個要緊去處,地勢極高,可謂天險,易守難攻。守將名喚辛辛雷,此人身高六尺,生來面如雷公相似,四個獠牙抱出在外,膊生二翅,使一把七齒鐵耙,重二百五十斤,還有一對砧錘,極為厲害,也是雷震子轉世,對上成都。當下見斛斯政等人來,接入府衙,開言道:“元帥不必擔心,前日琉球王來信,已經盡發國內五萬雄師,從海上而來,援助我等。”斛斯政道:“雖然只有五萬,總好過一味地損兵折將。”吩咐清點自家人嗎,還有五十萬,回合摩天嶺,一共六十萬,吩咐多加防備,不在話下。

再說彪爺來到臨潼關,兩日都不到。心中大喜,忙面見衛文升,說明來意。文升大喜道:“能報國恩,萬死不辭。”且說這衛文升,名叫衛玄,字文升。少有器量見識,初仕北周,官至京兆尹,封興勢公。隋朝建立,,衛文升歸順,歷任淮州總管、衛尉少卿、資州刺史、刑部尚書、右侯衛大將軍等,進封同軌郡公。仁壽元年,勸慰叛亂的獠人。如今到了大業八年,年紀雖大,依然來打高麗。其人生來面青紅點,眉若丹朱,鳳眼分開,鼻如獅子,兜風大耳,腮下一派連鬢胡 須,身長七尺九寸三分,頂平額闊。一杆禹王槊,重一百八十一斤,其人利害不過。當下領兵一萬,開赴戰場。彪爺大喜,打馬去了洛陽,來見燕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