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斛斯政夜襲黑風關,未得全勝,反折了許多兵馬,心內大怒。將養三日,點齊兵馬,來至關下,大罵楊廣。關上士卒聞聲,急報與成都與楊廣知道。子龍聞言,大怒道:“狗賊,斬我火龍槍,斷我霸王槍,正要報仇,自家送上門來!”成都道:“你如今手無寸鐵,如何交手?留下來,鎮守城池!”子龍道:“元帥師哥,不妨的,你的鳳翅鎦金钂借來一用便了!”穎兒道:“叔叔,休得胡來,若是這鳳翅鎦金钂也短了,我卻怎樣好?”子龍聞言,陪笑道:“嫂嫂莫惱,我留下來守城便了。”成都一指子龍,笑道:“你這小廝,的確是個滑頭。”楊廣道:“此賊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我軍且不要理他,等到正午時分,東遼力乏,再出關破敵。”異人道:“陛下,此賊欺人太甚,請陛下下旨,容臣出關迎敵,定要取他項上人頭。”成都道:“兄弟,陛下發話了,不可違背。”穎兒道:“既然叔叔有心,且去東城埋伏,只聽放炮為號,便殺出關。”當下異人得令,點起兩萬兵馬,悄悄埋伏在東城。

再說東遼陣上,斛斯政見隋軍久久不來,呼呼笑道:“這一般蠻子都是吃軟飯的,如此能忍,到了午後,軍士力乏,被他偷襲,反不為美。”忙喚來遼天壽,吩咐道:“隋軍龜縮於城內不出,必然是要等我軍力乏,而後偷襲,你速速傳令,大軍退回寨內,不得有誤!”天壽道:“元帥放心,末將去了!”不敢耽誤,即時傳令去了。

話表成都與穎兒在城上見東遼人馬旌旗閃動,知是要走,傳令放炮。異人在城內聽聞炮聲,喝教開關,一馬當先,直奔斛斯政而來。穎兒道:“斛斯政武藝高強,異人斷然不能勝他。”成都道:“這事好辦,你就在此,不要走動。”提了鳳翅鎦金钂,翻上赤焰混天駒,隨後出關。斛斯政見成都親來,冷笑道:“宇文成都,你終於來受死麼?”成都道:“斛斯政,你本是一條好漢,為何要背反朝廷?如今大錯鑄成,要活也難了!”斛斯正道:“休得放屁,吃我一戟!”照面一戟刺來,果然奔逸絕塵。成都如何懼他?一鏜勾在一邊,掣出湛盧劍,劈面砍來。元帥大驚,急把腰間長刀一擺,“啷噹”一聲,刀為兩段,忙一手把戟招架,一手掐訣,把葫蘆蓋拿開,口中念動真言,飛出一口柳葉飛刀,青光萬道,直望成都頂上落將下來。成都見是飛刀,把湛盧劍一揮,金光閃過,煙消雲散。番帥大驚道:“宇文成都,你把本帥的寶刀藏哪裡去了?”成都笑道:“斛斯政,你是黔驢技窮麼?如何有這樣多的暗器,莫非是害怕本帥?也罷,你速速投降,本帥就留你全屍。”斛斯政聞言,大怒道:“呔!這話放屁!你只是湛盧劍鋒利,可敢插回湛盧劍,亮亮真本事?”成都聞言,大笑道:“這個好說,本帥今插回湛盧劍,你可小心了。”元帥道:“你這鳳翅鎦金钂隨你征戰一生,也算當世利器,可惜一世英名,今日一發了了。”成都道:“休說大話,看鏜!”元帥道:“你先吃本帥一戟罷!”兩個就在關前廝殺,但見:

天寶將,鎦金鏜,番帥描金戟亦強。這個緊攥描金戟,那個高舉鎦金鏜。番帥其實神通大,不懼分毫左右搪。描金戟是神中寶,劍砍槍輪莫可傷。只聽狂風聲吼吼,又觀惡氣混茫茫。那個有意思凡弄本事,這個專心拜朝保家邦。幾番馳騁,數次張狂。噴雲霧,閉三光,奮怒懷嗔各不良。多時三乘無上法,致令百藝苦相將。

他二人鬥罷多時,全然不見輸贏。城上林鬱瑾、韓修曄見了,心內憤怒,各自拿了兵器,領軍殺下關來,只叫:“斛斯政留下性命!”遼天壽、遼天微見了,大叫道:“不要無禮,遼天壽、遼天微來也!”當下遼天壽戰定林鬱瑾,遼天微接住韓修曄,好殺:

番將施武,隋將興兵。番邦施武,擅據珍樓顯兇象;隋將興兵,只為護國保家邦。滕龍生水火,麒麟動刀兵。槍槊光明搖彩電,杖橛晃亮閃霓虹。這個駝龍槍,強攻硬打;那個金剛橛,隨意如心。只聽得傣撲響聲如爆竹,叮噹音韻似敲金。水火齊來徵二將,刀兵共簇繞東夷。喊殺驚狼虎,喧譁振鬼神。渾戰正當無勝處,番將又行旁門路。

他四個接住廝殺,大戰一個時辰,勝負未分。那廂斛斯政見兩邊混殺,不好戀戰,隔開鏜,回馬就走。穎兒在城上見了,也教鳴金收兵。兩家各自退兵,不表。

再說宇文崶一行,自離了長安,先教薛錦鳳報信,自提大軍晝夜兼程,不下十日,已到了長白山。那長白山守將姓許名敬暉,乃曹魏虎侯許褚之後,其人身長丈餘,腰大八圍,容貌俊美,勇力絕人,有踢粱抬柱之力,萬夫不敵之勇,勝過商朝紂王。上陣慣使一口家傳的火雲刀,又名虎侯刀,重二百六十九斤;坐下一匹烏雲踏雪,日行兩千裡,翻山跨海,無所不能。當下守得長白山,聽聞長安救兵殺到,傳命各處關山嚴加提防,等候救兵。

異日巳時,元帥升帳,喚來諸將道:“列位,此次征討東遼是本帥第一次統兵作戰,這長白山是高麗國第一個要緊關隘,此戰若勝,我們便可直搗黑風關,支援陛下;若是不幸戰敗,則我大隋國內再無可調之兵。那時黎民百姓一個個手無寸鐵,如何擋住這些蠻夷?所以,此戰我們一定要勠力同心,只許勝,不許敗!”眾將聞言,齊聲道:“誓死一戰,踏平長白!”元帥道:“好!諸位,時不我與,我們即刻攻山,本帥一定會衝在最前面,為諸君開路!”教取兵器,翻上黃花嘶風駒,一聲炮響,空營而出,直望長白山殺來。

那許敬暉在山上見隋軍從四面八方殺來,大有黑雲壓城之勢,好不慌張。那高澤初投大隋,巴不得揚名立萬,當下大喝一聲,頭前殺來,撞進番營。這一杆火鳳燎原槍,帶挑帶打,那些番兵番將,人亡馬倒,死者不計其數。

那高澤殺得高興,進東營,出西營,如入無人之境,直殺得番兵叫苦連天,悲聲震地。看看宇文崶主力殺到,一馬衝出番營,望見西南角上有座番營,山前一員大將,立馬橫刀。高澤想道:“此處必是長白總兵之處。常言道:擒賊先擒王。我不如就便去取他首級,殺散手下番兵,絕了他的命根,豈不為美。”便拍馬掄槍,來到番營,挺著槍衝將進去!許敬暉大驚,吩咐快把“鐵華車”推出去。眾番兵得令,一片聲響,把七七四十九輛“鐵華車”推下來。高澤見了,大笑道:“這是什麼東西,也來逞能!”就把槍一挑,將一輛“鐵華車”挑過頭去。後邊接連著推來,如何害怕?好似金剛捏芝麻,一連挑了十一輛。到得第十二輛,高澤又是一槍,身後顏玄遂到得,也要一戰成名,大叫一聲,撤足離蹬,翻上一輛“鐵華車”,山上早跟下來一輛,心中大喜,就如凌波微步一般,飛至山上,從身上取出九把飛刀一齊射去,九名小番應聲而倒。許敬暉大怒,拍馬搖刀便來。恰馬瑜趕至,大喝道:“狗番,馬瑜在此!”敬暉見了,撇下顏玄遂,直往馬瑜殺來。馬瑜急看去時,好一員番將:

頭戴雙分鳳翅紫金盔,斗大黑纓;身披龍鱗紅銅鎧,外罩腥腥血染大紅袍,腰束獅蠻玉帶,足蹬天罡地煞靴;手中火雲刀,腰跨宵練劍,坐下踏雪烏雲。

馬瑜道:“狗番,留下姓名!”敬暉道:“吾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虎侯許褚之後,許敬暉!”馬瑜道:“原來是許褚的後人,你可識得我奮威將軍馬瑜?”敬暉道:“呔!你就是馬瑜麼?不要走,吃吾一刀!”劈面一刀砍來,馬瑜把槍一架,“啷噹”一聲響,反手一槍刺來。早被敬暉一刀梟在一旁,照面又是一刀砍來。馬瑜大驚,身子一仰,人背貼馬背,兩馬衝鋒過去。敬暉道:“馬瑜,休走看刀!”馬瑜道:“許敬暉,我誓殺爾!”一緊手內馬韁,那馬雙蹄站起,衝殺過來,照咽喉一槍挑來。敬暉如何懼他?大刀一甩,架在一旁,正要回擊,早被馬瑜一槍將來,只得把頭一低,雙臂一抬,架住槍。馬瑜見了,雙臂較力,壓住敬暉。敬暉大怒,抬開槍,大刀照馬瑜右臂斬來。馬瑜見了,側身閃過,雙手一緊,照心窩一槍刺來。敬暉自恃力大,把大刀一豎,鎖住搶,便要奪了。馬瑜大驚,把手一轉,把敬暉這口刀掃在一旁,就勢一槍刺來。敬暉忙一把握住槍頭,馬瑜見拉不回槍,把槍桿一搓,敬暉負痛,忙放開槍。馬瑜見了,大叫一聲,撤足離蹬,望敬暉胸口踢來。敬暉大怒,把刀一橫,“啷噹”一聲響,膀子也麻一麻,把刀一拖,打馬便走。馬瑜道:“哪裡走!”縱馬來趕,敬暉愈怒,回馬一刀砍來。馬瑜措手不及,慌忙把虎頭湛金槍一刺,接住火雲刀。正是:

黑白相持真對手,將遇良才幾多愁?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