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成都驚醒,方知南柯一夢,心內大驚。次日上朝,俱言夢中之事。天子道:“噫!果真如此,並非小事,欽天監司正蘇威何在?”蘇威聞喚,急出班奏道:“臣欽天監司正蘇威在此。”天子道:“卿與天寶將軍算上一卦,預知兇吉。”蘇威不敢怠慢,掐指一算,拜道:“啟奏陛下,公主並無大礙,只是那沙缽略難逃一死,突厥也難逃一喪。”成都道:“蘇先生,這是何意?”蘇威道:“那沙缽略乃上界五鬼星下凡,啟民乃婁金狗下凡,正是相剋之道。突厥汗位應由啟民繼承。然此人兇殘好殺,色厲內苒,優柔寡斷,不成大事,日後突厥該敗在此人手中。”天子道:“成都,大隋與突厥已經講和,如今出兵助你,並不妥當。”成都道:“臣願隻身前往突厥,但有過錯,皆成都一人之責。”子龍等人聞言,一齊出班道:“我等願隨天寶將軍同往!”天子道:“你等同去,朕也放心,爾等勿要完好無傷。”眾將得令,領了天子金牌,各自帶了兵器,飛馬趕至突厥。

卻說公主得了天子金牌,一路翻山越嶺,趕回突厥,沿途遇見幾個兵士,盔歪甲斜,滿面血汙,心中驚道:“不聞國內有戰事,為何這樣光景?”開言道:“你等是何部兵士,為何如此光景?”敗軍中有人的公主的,跪下哭嚎道:“公主娘娘,禍事了!”公主道:“你認得我?有什麼禍事,速速講來。”敗軍道:“娘娘不知,二太子啟民造反,圍住可汗王庭。我等俱是大太子部下,可憐大太子一片孝心,出兵救援可汗,不料中了啟民的埋伏。大太子被擒,啟民那狗賊不念兄弟之情,把大太子一刀斬了,屍體火化。”公主聞言,驚得魂不在身,鳳目垂淚,嚎啕大哭。敗軍道:“娘娘休要悲傷,可汗還被圍困,生死不明啊。”公主道:“此言不差,你等放心,娘娘今日回來,必為爾等做主。”當下怒從心起,催開坐騎,一緊掌中八卦槍,往可汗王庭便走。

再說啟民,他聞公主回突厥報喜,呵呵大笑道:“我那妹子,不是我的不是?他有心回來報喜,我卻把他的喜事辦成喪事了。”哈勒質道:“太子爺,不要管他,奴婢這就加緊攻勢,日落之前,必定大破可汗王庭。”啟民道:“這個自然,烏石極已死,父汗身邊再無大將可用,打下可汗王庭指日可待。”

當下穎兒公主生嗔,拍馬搖槍,直衝到可汗王庭,果見王庭被四面合圍,如水桶一般。公主怒道:“呔!啟民的部下,速傳那野狗出來見我。”番兵聞言,急報進啟民:“太子爺,不好了,公主娘娘回來了。”啟民笑道:“這又何妨?拿我的鐵蒺藜骨朵來。”番兵得令,急取了啟民兵器、甲馬,結束停當,一聲炮響,衝出營盤。公主看那啟民:

面如紅棗浪腮胡,兩道青眉豹眼珠。身著連環金鎖甲,頭頂狐狸獅子盔。左首懸弓新月樣,右邊頂內插狼牙。手執骨朵多兇惡,坐騎出海小龍駒。

公主見了啟民,怒從心起,一聲嬌叱道:“呔!你這喪盡天良的野狗,父汗待你不薄,你怎麼圍住王庭,殺害兄長!快快投降,免得娘娘動手!”啟民聞言,冷笑不止道:“妹子,休要自討無趣,二哥武功蓋世,萬人莫敵,你有多大能耐?要尋父汗,怕是晚了。”回身道:“把可汗請出來,見過公主。”哈勒質聞言,把槍一搖,身後一個番兵出列,手託紅盤,盤上兩顆人頭,一個便是可汗,一個是宇文王妃。公主見了大怒,厲聲喝道:“啟民,你這蛇種豺性的妖孽,娘娘定要取你性命,為父汗報仇。”啟民笑道:“妹子,你若與宇文成都完婚,也無這些廢話,可惜你便要來此,莫非宇文成都不要你了?這不識泰山的狗頭,他不要妹子,便從了哥哥罷。”公主聞言大怒,高聲叫道:“閉了你的狗嘴,成都哪是你這小人可比,吃我一槍!”劈面一槍挑來。啟民笑道:“為何不識抬舉?”把骨朵一架,震得自家虎口發麻,失聲道:“啊呀!好利害!”回馬就走。公主道:“狗賊留命!”縱馬來趕,哈勒質見了,拈弓搭箭,覷公主面上較親,“嗖”得一箭射來。公主大驚,把頭一偏,閃過箭,不提防啟民趕回,一骨朵打下馬去,喝教綁了。

當下啟民活捉公主,教帶入後營。啟民安排完軍政要事,踏入後營,見公主綁縛作一團,如蠶繭一般,冷笑不止。公主喝道:“狗賊,笑什麼!有種殺了你奶奶!”啟民道:“使不得,本太子還等著一夜春宵呢。”侍衛道:“太子爺,已經黃昏了。”啟民奸笑道:“果然?爾等全部退出帳外。”侍衛得令,把後營四面合圍。公主怒道:“啟民,你要怎麼樣!”啟民笑道:“妹子,可是健忘?本太子陣前已經言明瞭。”走至近前,便要非禮公主。羞的公主面紅耳赤,拼命掙扎,寧死不從。啟民怒道:“煮熟的鴨子還能飛了?”一把扯住肩膀,拉至面前,欲強吻公主,忽帳外小番報進:“太子爺,不得了了,宇文成都打來了!”

啟民正欲敗壞人倫,一聞此言,唬得魂不在身,不理公主,匆匆趕至前營。果見宇文成都、項子龍、白屠、楊濟清、李劍南、呂彪、趙靖、韓修曄、林鬱瑾、元異人、慕頤、翟世傑十一人各執兵器,立於王庭之外。啟民道:“宇文成都,你這是什麼意思?”成都道:“公主在哪?”啟民道:“我妹子關你何事?識相的滾回長安,本汗饒你不死。”成都冷笑道:“啟民,你殺父弒兄,天理難容,快快交出公主,本將軍饒你不死。”啟民聞言大怒,喝道:“宇文成都,你道這是長安?我突厥十萬精兵盡數在此,你們區區九人,有何本事?本汗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有心放你離開,你卻不是抬舉,兒郎們,給我殺,斬了宇文成都!”番兵聞令,各提刀槍,圍住九人廝殺。眾人見了,冷笑不止,把兵器亂揮,殺得番兵:

積屍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那些番兵如何是成都等人對手,不半個時辰,十萬番兵只剩不足一萬,缺臂斷足者不可勝數。啟民大驚,問計於哈勒質。哈勒質道:“可汗,何不把公主帶來。威脅宇文成都。”啟民聞言大喜,教帶公主至陣前,厲聲喝道:“宇文成都,你看這是誰!”成都聞喚,急睜鳳目看去,卻是公主。不顧生死,催馬搖鏜,直取啟民。啟民大驚,把刀往公主脖頸上一架,喝道:“站住!如若不然,我殺了穎兒。”成都大驚,急勒住赤焰混天駒,高叫道:“啟民,你放了公主,我絕不為難你。”啟民怒道:“胡說!你給我放下武器,跪地受縛,否則,本汗殺了這個妖女。”成都驚道:“不要動手,本將軍放下兵器就是。”插鏜於地,滾鞍下馬,跪地請降。公主見了,急叫道:“成都,你好糊塗!這個淫賊,他要玷汙我。你若被他活捉,他怎會放過你。”此言一出,真是:不聽則已,一聽怒髮衝冠。掣出湛盧,一劍擲去,正打在刀口上,震得啟民雙手流血,一跤跌下馬去。十一人見了,把番兵亂殺。成都提了鳳翅鎦金钂,趕上前,挑開公主身上繩索。公主一日之間,嚐盡世間酸甜苦辣,伏在成都身上,淚流滿面。成都並不言語,一把攬在懷裡,笑道:“有多少淚,一發哭出來。”那哈勒質在一旁,見兩人卿卿我我,心頭大怒,取刀在手,叫一聲:“狗男女,納命來!”照公主腦後一刀劈來。成都聞言,面不改色,把左臂一伸,一把抓住哈勒質。哈勒質大驚,奮力掙扎,如何掙得開?被成都左膀較力,把一條臂膀擰斷,番將大叫一聲,一命歸陰。

啟民部將見主將已死,啟民又是重傷,不敢交鋒,放下刀槍,跪地請降。子龍看向成都公主,猶抱作一團,半笑半罵道:“爾等聽好,我朝欽天監司正蘇威大人有言,啟民命不該絕,應繼承汗位,汝等要忠心扶持,如敢助紂為虐,反我大隋,可識得項爺爺這條槍麼?”眾兵聞言,唬得面如土色,亂叫道:“爺爺饒命,我們願做子嗣,終生侍奉爺爺,不在突厥為軍。”濟清聞言,呼呼笑道:“子龍,這樣多的兒子,老來不愁。”子龍道:“不必如此,爺爺有家室的,你們安心在突厥罷!”

當下子龍遣散啟民部下番兵,綁了啟民,謂成都道:“哥哥,且教啟民繼承汗位,我等好回京交旨。”成都道:“姐姐,這廝是死是活,全聽你一句話。”那公主早哭成淚人,顫聲道:“淫賊,本要取你性命,可憐我侄兒年幼,我今帶他歸國。”啟民道:“隨你隨你。”看向成都,半晌道:“我父汗遺體不知何所,我想埋葬頭顱與袍甲,建一座衣冠冢。”成都道:“一切隨你。”正是: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