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梧二人帶著青雲,一路前行。

寬闊的大廳地面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只在邊角處露出了晶瑩的白玉地板。洞壁以某種不知名金屬鑲嵌,彷彿幽邃的星空。最讓人驚異的是,一路上假山流水,綠樹紅花,彷彿這裡不是山洞,而是一個世外桃源。

山洞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分支,或通向一排排的屋子,或通向亭臺樓閣,不僅四通八達,更彷彿這裡有無窮的空間。

行了約莫七八分鐘,三人到得山腹,內中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門,其上有諸多的金屬按鍵,但二人不敢上前點按,只是躬身候著。

未幾,金屬門向兩邊緩緩滑動,自裡面出來一個書童模樣的少年,對二人道:“張堂主,梧堂主,二人請隨我來。”

金屬門內,是一個極其寬敞的大廳,大廳內假山流水,一如世間富貴人家。大廳的旁邊,有通向臥室、書房之類的偏門,這是幽冥聖殿清修之處。

大廳的正中,一個容貌清矍的老者正慢悠悠調著手邊的茶杯,輕輕吹拂著水面上的茶葉,見二人來了,笑道:“張堂主,梧堂主,快快請坐。兩位今日未曾清修,難得,難得。”

二人拱手還禮,然後分次落座。

老者便是幽冥聖殿的殿執,喚作羌清遠。

梧桐溪恭聲道:“回稟殿執,若是要事,屬下是萬萬不敢打擾的。”

羌清遠掃了一眼青雲道長,道:“是為了這小傢伙的事吧?”

羌清遠道:“你說來聽聽,完事之後,卻青菱湖治一下,咱們聖殿人不多,要愛惜。”

梧桐溪大喜,道:“青雲,速速將將前因後果說來。”

青雲便將這次中海之行又說了一遍,羌清遠倒又問了幾個問題後,也不囉嗦,手一揮,便讓青雲去另一個偏洞治療去了。

“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那少年所使的法術,不是楊盡苦的紫金靈掌。”羌清遠輕敲著桌面,沉思道。

二人微微一愣,楊盡苦的紫金靈掌到底有多厲害,他們二人可謂熟悉得很。幾百年內,兩閣四堂曾和楊盡苦交手數次,換了兩位閣主,三位堂主。他二人新近掌權,未曾正面和楊盡苦對仗過,但只那當時的餘波就令得二人幾乎窒息而亡。

可以說,楊盡苦是他們在修行之路上最大的心魔,而且還是無法去除的那種。

數千年來,幽冥聖殿的兩閣四堂極少更換執掌之人,所以沒有人不對那幾個有限的位置眼紅。所以,當梧桐溪和張洪東坐上了那堂主之位,興奮和惶惑皆有之。當了堂主,這以後,不僅可以頤指氣使,更可以佔有更多的修煉資源,是修行速度變得更快;同時,當了堂主,若遇到楊盡苦這種大鱷,堂主自然更加危險,因為這種大鱷通常不屑於去為難那些小角色。

“殿執的意思是因為楊盡苦給那少年修習了另一種法術,才使得他能夠在如此年紀而擁有如此功力?”張洪東道。

羌清遠瞄了張洪東一眼,微微點頭。這四堂堂主中,腦子最好使的,就是這西堂堂主了。事實上,自幽冥聖殿成立以來,這修為為尊的概念便深深植入了兩閣四堂的執掌的腦海中。然而,這世間並不總是靠發達的四肢和身後的法力來解決問題,尤其當對手也是一群功力高深的修行之人時,光靠著武力,就顯得單薄而無能。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楊盡苦知道他們在與時間賽跑,他必須儘快地讓那少年用上曇花。而我們,恰恰也需要讓楊盡苦死後,那少年並不能使用上曇花。”羌清遠抿了一口茶,深深地回了回味道。

“不若咱們現在就下山,暗中將那少年擊殺。”梧桐溪狠狠說道,“只要那少年死了,咱們就沒有顧慮了。”

張洪東冷冷道:“你這可憐的矽基生物。”

梧桐溪轉頭,森然望向張洪東,“你說什麼?”

張洪東道:“你怎麼知道這不是楊盡苦的詭計?這數千年下來,他一直在尋找咱們的藏身之處,若是讓他找到了,咱們就萬事皆休。”

梧桐溪哼道:“一個將死之人,又能如何?”

張洪東哈哈大笑,“將死之人?你別告訴我你沒見過那糟老頭子的厲害。”

梧桐溪當然見識過,想起昔日那凌冽的殺氣,身子不由一寒,不敢再強撐了。

羌清遠笑道:“張堂主說的沒錯。咱們已經等了一千多年了,出不得半點失誤。楊盡苦可以失敗一千次,可咱們一次也失敗不起。曇花太過厲害,楊盡苦的詭計也太過厲害,我們不敢賭。”

梧桐溪道:“殿執,不是說那老東西就要死了嗎,到底死了沒有?”

羌清遠聞言,面上不喜之色一閃而過,道:“桐溪啊,你以後要注意了。在沒有拿實了某個訊息之前,不可輕舉妄動。你讓青雲下山也就罷了,還招惹到了楊盡苦的嫡裔,更讓凡夫俗子直接來了可可西里,這要是被有心之人跟蹤,可就大事不妙啊。”

梧桐溪頓時一凜,連聲告饒。這一次他遣青雲下山,原本就是打算捷足先登,利用世俗的力量搶佔資源,以方便修煉。誰知這運氣真個好到爆,一下山就碰到最不想碰到的硬骨頭。

況世鐸三人一路而來,最強之人也不過就是況世鐸這個大宗師。若是真有高手在一側窺伺,那可就是大事不妙。

“別擔心,凡進入可可西里之後,我們自會有人跟蹤,任他通天高手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羌清遠道。無人區裡面跟蹤那些貿然闖入者,其實很容易。岩石、樹木甚至是奔跑的野生動物,都可以成為監視外來者的工具。堂堂幽冥聖殿,若是讓人涉入自家花園而不自知,那才真的是笑話。

“不過,我也以為梧堂主的話未必全然不對,是該派個人出去看一看的時候了。不過,這遣出去的人,至少得是王級高手。”羌清遠敲著桌子,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