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書房夜話

在楊虛度的字典中，不打女人這種詞語是不存在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只區分強弱，不區分男女。所謂不打女人，其實只隱含了一個意思——不欺凌弱者。若是按照這個思路來展開，這天底下多半就太平了。弱者只要腦子不髮卡，就不會去招惹強者，而強者又不欺負弱者，整個天下自然萬事OK。

但是，這天下從來不會按照一個思路來的，楊虛度也從來不認為天下會遵循一個思路。所以，當少婦的雞毛撣子打來時，楊虛度已經準備好了一腳將她踹回二樓。

“住手！”

雲更剛剛進屋，見了這情形，頭皮發炸，直接衝了過來，擋住少婦的一擊，“你瘋了嗎？”

少婦先是一愣，繼而大怒，喝道：“雲更，你好歹也算得一家之主，可你看看，你這不孝女兒可有對我半點尊重嗎？你別攔著我，我今天非收拾了她不可。”

雲更臉色鐵青，沉聲道：“阮清，楊少初次來我們家，咱們的家事以後慢慢說。”

那喚作阮清的少婦眉頭一掀，冷笑道：“好啊，你現在不聽我的話了是吧？很好，你不做，我自己來。來人……”

然而這‘來人’兩個字的聲音尚未落地，雲更已經狠狠一耳光抽在阮清的臉上，喝道：“滾回屋子裡去。”

阮清扶著痛到麻木的臉，腦中嗡嗡作響，先是愣了一愣，然後哇地一聲大哭，直接奔向二樓去了。這時，門外聽到‘來人’二字後進來的兩個女護衛正好推門進來，看到如此場景，有些不知所措。

雲更揚了揚手，屏退二人，然後對楊虛度道：“楊少初來寒舍，不如到我書房一敘？我才得了半斤大紅袍，你來嚐嚐。”

楊虛度笑道：“好。”

畢竟，雲更是雲禾的親生父親，自己不能太過高調。

雲更鬆了一口氣，他正擔心這少年自負武功高強，難以交流。雖然女兒是自家的，但他生在豪門，對這類情形有著較為清醒的認識。在古代帝王家，將女兒嫁過去後，不但女婿不尊敬自家老丈人，甚至老丈人還得向嫁過去的女兒下跪。這種情形雖然在尋常百姓家不至如此極端，卻一定有著類似的效果。

店大欺客，客大欺店，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書房在也在二樓，三人一路上去，推門，入座。

雲禾對自家老爹的書房還是比較熟，熟練的洗杯，煮水，洗茶，煮茶。

“說來慚愧，禾兒在青龍鎮三年，我竟一次沒有去過，還要多謝楊少照看。”雲更將手邊的茶吹了一下，輕輕啜了一口。

楊虛度微微一笑，道：“伯父不用客氣，我和雲禾一室求學，相互幫助也是應有之義。嗯，雲禾平常叫我虛度，您也不用客氣，叫我虛度就好。”

雲更聞言，整個身心終於放鬆下來，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託大叫你一聲賢侄。”換在以往，以他久居高位的性格，楊虛度這種鄉下少年是入不了他法眼的。但今日，只區區一天的時間，就讓他有了改天換地的認識。眼前這個少年，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切，說得你好像客氣過似的。”雲禾一邊給他續茶，一邊揶揄道。

雲更老大開懷，“女大不中留，你還沒長大呢，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

雲禾哼道：“你呀，說起來整天忙得不成，可也沒見你忙出個什麼名堂。若非有虛度在，只靠著那女人派遣的幾個保鏢，我的骨頭棒子上都長草了。”

雲更臉色有些尷尬，良久才嘆道：“女兒啊，你也別怨你老爸。你奶奶常說你有五爺爺照看，出不了事，也不讓我多管。所以對……對你阿姨派遣護衛之事才不怎麼上心。我想著反正並無大礙，你奶奶想怎麼折騰便由著她好了。誰曾想，竟然出了家族之人出錢購買殺手進行暗殺之事。至於雲丁，我其實也不知道她最後的去處，只知道是你奶奶提走了。”

“提走便提走吧，反正這事也過了，我也不想追究了。”雲禾給楊虛度也續了茶，又道：“過完年，我跟著虛度一道去他的學校讀書，阿爹安排的學校我就不去了。”

雲更一愣，道：“這事你奶奶知道麼？”

雲禾搖頭道：“還不知道。不過，她知道與否並不重要，她答不答應也不重要，我今後的人生，我自己來決定。”

雲更聞言默然，良久才嘆道：“雲家有愧於你……”說著看了一眼一旁慢悠悠喝茶的楊虛度，繼續道：“雲家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再來安排你的人生，可是，我依舊是你的父親，我要提醒你的是，沒了雲家，你以後的生活或許會有很多不便。”

雲禾淡淡一哂，雲家的基業很大嗎？嗯，很大。可是這基業和楊虛度旗下的產業比起來，還真的不算什麼。僅僅一個菜戎，就已經是雲家無法望其項背的存在。最重要的，所謂的世家、產業，與地下勢力比起來，其實什麼都不是。

“只要和虛度在一起就夠了，什麼富貴榮華，我都不大看重的。”雲禾臉色有些發紅，回道。

楊虛度只微微一笑，沒有得意，也沒有戲謔。

雲更點點頭，又轉向楊虛度，帶著一絲猶豫，道：“敢問賢侄，今日賢侄口中那所謂的髒殿，是指的什麼勢力啊？”

楊虛度微微一笑，很顯然，雲更那臉上一閃而逝的猶豫就是裝給自己看的，以其在商界搏殺數十年的功力還做不到喜怒不形於色的話，那雲家第二代的話事人的位置根本就輪不到他這個老三來坐。不過，既然雲更已經將幽冥聖殿之事提出來了，他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所謂髒殿，那只是我對它的稱呼。它另外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幽冥聖殿。”

雲更疑惑道：“幽冥聖殿，那是幹什麼的？”這一次，他不是在裝，而是真個不知道。幽冥聖殿固然存在了許久，然而普通人卻絕少聽說，尤其是當它被楊盡苦死死壓制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