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雋自然而然地將手交給燕洄,兩人於四方館府門兩側,一內一外地站著,袁雋抑制不住欣喜地問:“你乾的?”

“我記得,你說你出生那年,玉蘭開得特別遲,像是等你而來!”燕洄輕輕理著袁雋的亂髮,仔仔細細為她正髻扶釵,而後又順理成章地牽回她的手,一寸一寸端詳她眉眼,待兩人目光交錯糾纏,才滿懷期待地問:“喜歡嗎?”

“嗯!”袁雋回頭再看了一眼飄落的玉蘭花,又迅速轉回,問:“怎麼辦到的?”

“秘密!”

“燕洄,我想知道,你,如何辦到這些。我不想只記得玉蘭花雨,我還要記住你為我造玉蘭花雨的不易!”

“太子幫了忙的。”

“燕洄!”

“別動!”燕洄打斷袁雋追問,打眼向她身後掃視幾下,忽然在牽著她的手上使了力,將袁雋一把拽進門內,帶向一側。

“燕洄,我不能進來的……”袁雋的話戛然而止,眉間的溫熱攝住了她的心神,視線所及處,燕洄喉結滾動,袁雋下意識地跟著嚥了咽。

燕洄柔軟的唇印上袁雋光潔的額,全世界都是她的味道。

“今日你生辰,想吃長生糕嗎?”燕洄啞著嗓子在袁雋耳邊問著。

袁雋雙頰帶著你任何胭脂都動人的微紅,小心捏著裝有長生糕的紙袋,腳步輕快地跨出四方館,見太子微服簡從已候在不遠處:“安平,快!我沒能留蕭凌太久,他已往袁府去了,此刻說不準都快到了!”

袁雋有些留戀地回頭張望,燕洄並沒有再出現在府門處。

也好!

袁雋快速上了馬車,往約定好的茶捨去,雅間內落霞已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主子您可算回來了!德叔都找來了!”落霞心急喊了一嗓,才發現自家主子身後還跟著太子,“殿下!”

“別拘虛禮了!快陪你家主子回府,實在耽擱太久了!安平,我在這兒再呆會兒,你先回去,快回去!蕭凌都快到了,祭酒該著急了!快走快走!”唐彧難得做些出格的事兒,不安又興奮,轉念想到蕭凌,又覺羞愧。方才在東宮庫房,他親眼見蕭凌對袁雋喜惡瞭若指掌,便知其真心,只是……

燕洄與安平只有這少少時日了,也許很快,她就將成北平王妃了。思及此,唐彧一嘆:“總歸是對不住蕭凌了。”

被唐彧唸叨的蕭凌,候在車馬回袁府必經的街口,見袁雋馬車遙遙而來,翻身下馬先迎了上去。袁雋聽到落霞稟報,心中詫異,掀開車簾與蕭凌說話:

“蕭諾一,你怎麼候在此處了?”

“沒有特意候著,剛好罷了!”蕭凌一手掂著個紙袋,發現將腦袋探出車窗的女孩神情明媚,嘴角還粘著些糕點碎屑,遂笑著說道。

“剛好?可我這車半道壞了,都修了好久。你在太子哥哥處也待了很久嗎?”

“嗯!我想著,既然太子大方,自然要趁此機會把東宮那些好東西都搬到你這兒來。”

“那都挑什麼了呀?”

“等會兒你就瞧見了。喏!這個給你。”蕭凌將手上的紙袋遞進車窗,“街口那家鋪子的,京城最香最甜的麥芽糖。”

袁雋開啟紙包一看,麥芽糖色澤晶瑩透亮,被整整齊齊切成了小薄片,拈一片放入嘴中,確實香甜,忽又裡裡外外將紙包又細查一遍,確定沒有絲毫異樣,便嘟起嘴,狀似不滿地開口:

“蕭諾一,你別告訴我,這就是你送我的生辰禮!”

“禮輕情意重嘛!”

“去年你好歹還送了套邊地遊記,今年就只一袋糖了?枉我還在你去年生辰時,特意尋了柄好刀為你作賀……”

“袁禕然,十五歲生辰是大日子,我哪能就送你這個呀?”蕭凌罕見地沒與袁雋抬槓,反用一種極為認真的神情語氣,說道:“我,蕭凌,送給袁禕然的,是承諾。不管你今後……有什麼願望,我都為你辦到!”

蕭凌異乎尋常的鄭重讓袁雋心慌,總覺得他話裡有話、欲言又止,但她卻仍習慣性地要作一番口舌之爭:“我過生辰,你就隨便送句話?蕭諾一,你真夠可以的!”

“傻丫頭,本世子說出口的,能是句隨便的話嗎?”蕭凌換回平常樣子,紈絝氣質橫溢,搖著馬鞭往回走,一邊還嘟囔道:“不是還有麥芽糖嗎?這麼甜還堵不住你袁禕然的嘴!”

袁雋見蕭凌上馬,“踏雲”揚蹄,右後馬掌處有一片白。袁雋放下車簾,出神地想:現今在城裡,除了四方館,竟還有玉蘭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