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九十章 那人不是老了嗎(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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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監大元指揮著一眾僕役,擦乾這地上的血,也算自古以來的傳承,宮裡的人習慣性的清洗這一廣場,也的確是一塵不染,該餵狗的餵狗,該褒獎的褒獎,這位年紀輕輕就做到宮內第一總管的青衣小廝,忽然皺了皺眉頭,盯著那一絲血跡,有些發愣,有些厭惡,在他要蹲下來的那一刻,有個聲音說道。
“算了,時間久了也就淡了。”
說話這人,站在九十九階玉階上,俯視著九十九階臺階,走上來的確不容易,夏帝收起周武,那聲名狼藉的金衣學士很識相的搬來一椅子,看準了位置,就擺在龍椅中軸線時,那一直沉默的蟒袍人收起苦澀的表情,跪在夏帝的面前,那依然不解的眼睛倒是看向那一片天幕,倒映著的畫面,讓人心驚,讓人膽顫,這便是在雲漢外的戰場。
第一批來自各國援軍,第二批來自北方的大瀚,第三批的大陽甲士矗立在東山外,但一切多盡收眼底,他不理解的是,為何這試圖與他分夏的東方之國,為何只出動這麼點人。
“那群玩鬼的巫師,是他們給你的吧!”姬昊指著那東山上的百人,笑容和煦就好像平平常常的事情,但聽的人無比震驚,因為這位從一開始就在這裡,沒有動怒,沒有任何著急的念頭,這越是如此姬鳴越是緊張,就好像透過對比看清自己什麼樣貌。、
“留王殿下,其實大陽國那位下棋人,很清楚在此地討不了好處,那一人就愛這鷸蚌相爭。”說這話的是朱子歸,他雙手插袖,有些無辜的看著姬鳴,後一者在這一刻,終於看清自己的樣貌。
愚蠢,無比的愚蠢,二十年前,自己急功好利,深陷包圍之時,那位大陽國的執子人與他做了一筆教義,用一城換這大夏將來一洲之地,他有些顫抖的說道:“這東邊,這天雲十六州沒那麼…”
姬昊瞥了一眼跪著的人,嘴角浮現一絲苦笑,這人早就沒了自信,沒了那種自負如何能做這個位置,他指著東邊說道:“在那裡,有一人守著,但三十萬鐵騎多沒了,按照你說的,那人的確老了。”
姬鳴無力的坐在地上,在朱子歸的袖子裡,有一張前線戰報,大陽百萬軍隊並未透過傳送陣而來,卻在那沒人清楚的天雲之地,一夜失了百城,聽到這個訊息,曾經的留王眼中滿是不解,他的兄長說道:“我讓你留在帝都,按照你的想法,的確防著你,但又何嘗不是因為你,因為你過於。”
想了想,姬昊還是如實說了:“過於愚蠢。”
留王掙扎的起身,冷聲道:“哪有如何,我大夏江山大瀚,區區東方蠻夷。”姬昊回頭瞥了他一眼,嘲諷的說道:“你看過那人的文卷,相比也看過那第二人的文卷。”
第二人,當朝榜眼,一個姓俞的青年,曾在這份科舉試題上,做了一個預測,若有天大兵壓在雲漢城,我比殺了走退之人,爾等不退願赴死,才為大夏棟樑,那一年的題目是何為棟樑,這為榜眼回答,大夏之地,我願投筆從戎,只為寸土不失。
“好一個寸土不失。”朱子歸感慨一聲,從袖子裡取出那副文卷,有人感慨朱子歸,金衣內閣,只因這袖子裡皆是當朝機密,皇帝願意把硃筆相贈,贈那金衣內閣,其實好大的榮耀與權力,還不如多給些金銀來的何事。
面對臣子的苦澀,姬昊冷哼一聲,但也的確可以嘉獎,這人清楚自己要說什麼,就因為清楚自己要說什麼,這一次不得獎,他低頭看著那渾身顫抖的留王,平靜的看向天幕中的那一幕。
也看著這一幕,頗向幾十年前,頑童趴在兄長膝上,兄長告訴他什麼叫朝堂,什麼叫戰場。
這一天,大夏城外的血染紅的雲水,這一天,每年要是沒有瘟疫的話,這百畝良田即能碩果累累。
八城之中,為兌城戰況慘烈,這一城範圍最大,這一城皆是百姓,鋤頭抵禦不了刀兵,百夫長秦百川戰時歸來,在長官戰死後,被守衛帝都的主將,劉長鳴封為千夫長,為何呢?只因這兌城中,不是靠神機營的火藥,不是靠大夏的鐵甲,而是靠城衛軍的血骨搭成防衛。
劉長鳴,前二十年,大夏軍伍與李靖齊鳴,有人笑談,上二十年大夏有兩隻老虎,這二十年這兩人才是老虎,他是去年被詔書從北荒調來,而哪一個防守,防守的不是外敵,而是那一人,對於劉長鳴而言,他曾是那隻秦老虎的幕僚,與那扛旗的不同,李靖善於戰,所以很快做到了先鋒,而劉長鳴善於守,曾一人三年守一城,城中最後只剩百人,那一次是死就死了,可這一次不同,他守衛的是大夏的王都。
這位老將的鬢角滿是白髮,有一半是聽老對手三十萬覆滅,有一半是登臨城樓一夜長出的,他握緊拳頭,狠狠的拍著八城中兌城的位置,他身為塞外將領,清楚這大瀚的狼騎的惡名,但哪位真正鎮守雲漢的大帥,下了死命令,此城不準調兵。
曾經不理解,可現在劉長鳴理解了,這一次來的人數量多而且雜,不僅如此還混合著那群掌握天地力量的人,像是有人吧這東南西北的水灑在雲漢周圍,索性此城是個鐵桶,可八塊鐵板若有一塊破損,其餘皆毀,鐵桶就成了廢鐵,而關鍵問題在於城內,雖有兩院解救鬼亂,可見過那群突然發瘋的人,劉長鳴無奈一嘆,他是擅長防守,可防守的秘訣在於,所處之地是否人心齊。
劉長鳴無奈一嘆,看著兌城的方向,無奈一嘆,只希望活著,活著就好。
為何兌城難守,但為何有人還要守,秦百川小時候就聽爹說,秦家子弟若有戰,戰比死兌城,他後來理解了,這兌城可多是平民老百姓,自己這個單兵的不守,誰來守,於是乎,在瘋狂調配之後,兌城之外的荒野上,只剩下不到百人的甲士呆在秦百川的周圍,他們是一批先鋒隊,俗稱陷甲士,俗稱死士,衝鋒陷陣的炮灰,但沒有他們,這一戰不行。
秦百川不是沒有想過退入城中,可這樣以來,同袍鋪成的路就要作廢,若退軍心必定亂,沒人願意接受這一批最強城衛落敗的訊息,秦百川注視著空蕩的荒野,前方的馬蹄踏出的塵土,若擂鼓,這不安的震動倒是讓他想起從小聽的故事。
“老大,退不。”這群年輕人中有一人想退了,這一聲下去很多人想退了,因為退入城中才有活著的希望,大夏十三營中,這城衛的序列總是被人調侃,一個沒有接受過戰火洗禮的戰士,是沒有戰鬥力的,尤其面對的是百戰的大瀚狼騎。
狼騎一過,瞬間千里,這是批喜歡速戰速決的鐵甲,可為何這一次選擇了聚集,無數狼騎自傳送陣而出,只因這是八城唯一的突破口,在他們出現的那一刻,來自北邊的腥風讓秦百川足步一顫,這就是戰場啊!小時候幻想,長大了一心想去,可到了這一刻,的確是恐懼,有人傳言,此城大夏毫無勝算,這種悲哀的語氣來自與天上的鬼門關,他抽離地上的血氣,他抽離無數的亡魂,陰氣森森,不姓命的人,也不姓命。
其實秦百川不是不能去震城,那一城裡無數門客,無數高手,這官員棋城,很多人怕死,但是他們足夠富裕,足夠養的起江湖人士,鐵甲固然強,可畢竟還是肉體,只要秦百川願意藉助祖輩的關係去說一說,震城會有一個叫秦百川的千夫長,還能回家與家人團聚。
想起家人,想起那個落魄的秦家,他的兄長不過就是一個幕僚,他也不過一個小兵,這是他們父親的安排,那位老秦將之子,一生沒成就的父親死前說過,秦家人不靠天不靠地,不靠祖宗,那靠什麼。
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