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鄉心安處 第六十一章 直面左相

十幾個日夜不眠不休，終於是網上來了幾條大魚，很趕巧的是這幾人都跟老奸巨猾的左相大人有所牽連，實在是不能不讓人產生一定的聯想，吳玄華身為一個煉山境巔峰的修士，也頂著黑中發青的眼圈兒，整個人的精氣神也不飽滿，每日雷打不動地制符工作也暫停了，儲物戒指裡的空白符紙也所剩無幾，算算時間也該再次交付一筆物資給大千城。

感受著身體內部元氣的跌宕起伏，突破之日不會太遠就在這幾日了，一旦成功晉入聽濤境就能夠一路高歌猛進，焦研易突破也沒多少日子，這就到了聽濤境後期直逼巔峰，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成為怒海境修士，不是說這一境界不需要打熬，而是這一境界屬於積累元氣的過程，所以被遠古的練氣士稱之為修行根本，可是現在的修行環境比上古要寬鬆許多，將煉體境放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以期更多的修士能夠修行到三天境，進而去碰觸一下那神秘的道境樊籬。煉氣三境中聽濤境是入門，開闢出一個小池塘規模的氣海就實屬不易了，佼佼者開闢出一汪小湖泊，天資妖孽者可能直接成為大型湖泊，可是這樣的例子古來少有。第二境怒海境的元氣需求相當於聽濤境的十倍，可想而知這個階段無錢無勢的修士多麼難熬，這個境界開闢出的氣海要相當於一個小型海洋，海洋之中要出現一些景象，有的天資比較差者可能觀想出來海藻之類的物品，雖然不是實體可也會消耗一部分氣海元氣，而對於大勢力大家族子弟時需要將一些生靈觀想在自己的氣海，隨著修為地加深，這些生靈的實力也要加強，為將來打破桎梏衝擊盈天境做準備。第三個境界是盈天境，這一境界中氣海的規模達到無法再擴的地步，其內的生靈根據修士的悟性決定複雜的程度，當然也會決定修士能否晉入三天境，盈天境的修士氣海每日怒浪滔天，需要花費一定的心神去引導以免衝擊力傷害到自己的經脈，所以這一境界的修士大多都在靜修，好讓自己觀想出來的生靈變得足夠強大，能夠在破關的時候一頭撞破瓶頸。

先生顧清風當年語焉不詳，僅僅告訴他要在這一境界多積累，不要吝嗇財物的消耗，碰到什麼天材地寶儘量拿下，沒錢就跟學宮報備，以後用出任務或者功德來還就行。焦研易晉入聽濤境之後聽說與他的先生簽訂了好幾份協約，兩人喝酒的時候還偷偷說過此事，說自己先生這個老窮鬼遇到了自己這個小窮鬼，兩個窮鬼日子難熬啊，兩個人的債在學宮那邊記錄了很厚的一筆，將來還不知道怎麼還。吳玄華倒是看得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債多了也不壓身，他們倆這輩子已經打上了學宮的烙印，就算不欠學宮的也得出力不是，大不了多去大千城前線走一走，積攢功德就是了，另外碧海閣一開，財源滾滾，有修行界的錢幣也有金銀財物，兩人估計也還能湊活。

回到家中倒頭就睡，直到黃昏才起床，叔爺爺吳青淞前幾日聯絡過自己，要自己突破之後去找他一趟，有來自本家的一份饋贈，給後輩子弟的一點心意。說來也怪，叔爺爺回來之後就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看不到人影，自己的察事司居然也查不到蛛絲馬跡，黑鴉那邊旁敲側擊過也沒訊息，自己許可權又不夠查閱攬雀房這個級數的密檔，只能壓下心頭好奇。晚飯的時候宮裡來人通知他明日去參加清明祭祖，切記不可遲到，想到又要面對那些虛偽的臉，就一陣頭疼，宮裡那些兄弟們除了皇后和他的兒子自己還有些親近，其他人厭惡更多，再加上前幾日的刺殺更加相看兩厭，看來是要敲打一下了。

吳靜霄晉入聽濤境之後龍精虎猛，又給他添了一個弟弟，取名吳玄寧，母憑子貴後他母親被冊封了珍妃，這個女人年輕不少，氣焰也比較囂張，在針對自己這件事情上比他兩位哥哥的母妃都還上心，兒子還在襁褓之中就迫不及待地拉幫結派要孤立自己，察事司的人私下裡問過需不需要敲打一下，他倒是覺得這樣的女人不需要過多關注，急功近利加上毫無城府，不足為慮。自己那兩位姨娘才是真的狠人，找人刺殺自己還把罪過隱隱推到了那位珍妃娘娘頭上，還寧願放棄自己兒子的修行資質也要爭搶皇位，不知道是愛子還是害子。心裡想著這麼一堆煩心事兒，不由得回憶起了遊冷麵，不知道這傢伙練“賤”怎麼樣了，能不能一“洩”千里，嘿嘿嘿，年少精力旺盛還偏偏不能偎紅倚翠，真是一種別樣的煎熬啊，偶爾跟焦研易換著偷看一些好看的話本，總能看得渾身燥熱，兩人蹲在一起不止一次討論過是不是自己的先生們不近女色坑自己倆，可又不敢問，少年人長成青年人，愁緒更多啊，那溫香軟玉，冰肌玉骨想想就刺激，可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更是讓人抓心撓肝。

“混蛋玩意兒，小胖子，看老子以後怎麼收拾你，天天的逛窯子，小心哪天累死在女人肚皮上。”吳玄華狠狠地罵了一句，讓那小胖子前幾天跟他和焦研易描述京城花魁的妙處，讓兩人口乾舌燥的，又趕上這麼個萬物復甦的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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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邸內，來自救世議會總部的特使畢恭畢敬的公良文睿的右下手位，雖然自己是一個怒海境的修士，可是在這個男人面前絲毫不敢倨傲，有傳言這位的修為也是深不可測，不到八十的年歲，早已是三天境的高手。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當年有一位凝神境的高手在他的府邸毫不客氣地申斥他，讓他臉面全無，誰知道那位就那麼巧而又巧的被砍死在了大靕邊界地帶，四肢分離慘不忍睹。

公良文睿左手三個手指有規律地敲著桌子，這是他的習慣，每每到了事情比較棘手的時候就會如此作為，他看著特使問道：“你說總部讓我秘密撤出去？這是哪裡的命令？為什麼我沒有聽到絲毫風聲？你詳細說一說。”

特使趕緊坐直身體，身體向著左相的位置稍微傾斜，恭敬地說道：“大人，您的具體調令很快就會下達，小人只是先行前來告知您一下，並且留在這裡看您有沒有需要差遣的地方，如果您不需要小人在這邊，小人立刻就走。您確實需要儘快安排一下了，總部不只通知了您，其他重要的人物都進行了安排，還請您見諒，天幕大陣的功用實在不敢多加猜測。”

“嗯，我知道了，我這邊不需要你留下，你留下反而會成為破綻，回去覆命吧，就說老夫不會離開，至於安全問題不需要擔心，老夫自有對策。另外，不要給老夫發書信或者是傳訊，以免被查到，一群小崽子這幾日跟惡狗一樣四處覓食呢，招了腥味很容易就被盯上了。”公良文睿淡然地說出自己的回覆，明言不要來給自己找麻煩。

特使看到眼前的大人物給自己下了逐客令，趕緊起身告辭，這個地方他是坐立難安，心裡毛毛愣愣的，生怕說錯什麼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出了大門逃也似的往城外趕，可是剛走到城門口就被一隊藍紫身影擋住去路，剛想要扔出手裡的東西趁亂逃脫就被一雙手牢牢地掐住了後脖子，腦後一痛就暈了過去。左相那邊的眼線在此人被抓之後就得到了訊息，趕緊回府進行稟告，左相大人一臉的鎮靜，只是吩咐手下人不用過多焦慮，他自有打算，之後看著小院子裡的春景漸漸地出神，回憶著那個溫婉的身影，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夜幕時分，一個全身藏在斗篷裡的人悄悄地進入了左相府，在密室裡兩人相見，神秘人摘下斗篷之後露出面容，竟然是皇帝吳靜霄，對面的公良文睿在擺弄著燈火，頭也不抬地說道：“那邊估計開始懷疑我了，我這邊的資訊這麼多年來基本沒起過什麼大作用，反而是他們一直在損兵折將，這一次損失了兩個超級高手，把我調回去就是奔著審問去的，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吳靜霄滿臉堆笑，敬聲道：“朕哪裡敢吩咐老師，還不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這麼些年您改頭換面成為公良文睿，並且自汙名聲，您才是辛苦。”

“做好這個公良文睿很簡單，可是想要騙過他的老朋友們就不簡單了，不知道這次漏了什麼馬腳，導致那邊開始懷疑，他們那樣的人物一旦起了疑心就再也收不住了，那位白大師和蔣巖成功沒有，聽說又加上了韓光蜀，還是沒有成？”

“老師，事情比較複雜，唯恐沒有做好手腳，到時候還不等到地方就失敗，那先不說打草驚蛇，很可能咱們經營多年的脈絡也會瞬間崩毀，這個代價太大了，還得委屈您繼續下去。哦，對了，玄華那個孩子這幾日很可能會來打擾您，您多多擔待。”吳靜霄提到了吳玄華可能近幾日會來找“左相”對峙一些問題。

“沒關係，該來的還是要來，上次見過之後很是滿意，就是城府不是很深罷了，多歷練歷練就好，他的先生在那幾年教導得很好，我也知道是誰，很不錯，有這個背景在未來不會吃虧，也不枉我這麼苦心引導那人到石溪城。”“左相”語出驚人，似乎顧清風的收徒也是他暗中安排，足以想見此人的深謀遠慮。

“公良文睿知道的東西已經都掏出來了，目前確定的幾個勢力都已經安插進去人手，就等玄華長大之後一一收債，至於他不知道的勢力那也簡單就讓那小子慢慢去查就是，反正這邊事情一了就把他趕出去歷練，順便將一些內情告知於他。”吳靜霄慢慢說道，兩人都沒有將古酆王朝的最近動作放在眼裡，早已看到了更遠處。

吳靜霄繼續跟他討論了一些問題，直到快天亮才離開密室，“左相”繼續留在密室裡思考著一些問題，良久之後才出聲道：“吳奇，出來吧，就知道瞞不過你，從你賴著不走我就開始懷疑了，老朋友進來一敘吧。”

吳奇身影在密室之中慢慢顯現，一臉的狐疑之色，打量著面前的“左相”的面容，口中嘖嘖出聲，一出口就不惹人待見：“我說哈哈啊，總算是踩到你的尾巴了，家裡那幾個老狐狸聯手推算吳玄華那小子的命理發現有異樣，姜先生努了老力才揪住你的一片衣角，所以就趁此機會派我來這邊找找，嘿，你猜怎麼著？你這老傢伙的騷味兒被咱給聞到了，唉唉唉，別生氣啊，大先生都承認那小子了，你著個什麼急啊，現在都是一家人了。”看到對方就要動手，吳奇趕緊急聲將大先生搬出來擋箭，要知道眼前的人可是當年那批登天之人裡的佼佼者，因為對學宮當年的做法不認同選擇離開，這麼多年也僅僅驚鴻一現，引導世道向著好的方向前進，穩定人間走勢，大先生他們也就不再留意，殊途同歸罷了，誰知道到時候哪條路能夠走得好呢。

“奚老頭兒，你現在這副面容真的一言難盡，咱們聊聊？我帶著小蘇的邀請來的，不聽聽？”吳奇繼續問道，他就這張臭嘴，你們那麼能幹嘛找他來啊，不怕辦砸了？

“行了，別想了，換了別人來根本見不著我，你那時候的作風我還是很欣賞，雖然這些年銳氣減了不少，可是也還好。說吧，他們想怎麼樣？”被稱作奚老頭兒的“左相”出聲問道。

“咱能不能換個樣貌，看著實在是彆扭。”

“不能，這副面容可是花費了不少力氣做的，還沒完成使命你將就著看吧。”

“奚老頭兒，大先生他們想要重新釐定人間，想要你前去學宮相助，你看如何？好處大大的有啊，你看看立言著書這一條就夠誘人了吧？再加上之後受到萬民敬仰和供奉，也誘人吧？書院裡傳播你的思想，廣收門徒，咋樣？流不流口水？”吳奇一臉奸相地引誘著眼前的人，想要說服他前往學宮。

“你是腦子被狗啃了？吳奇，你是不聰明，就不要自己編瞎話，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聽，趕緊說，再不說的話老夫還有事情，就不陪你在這邊嘮了，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去。”“左相”下了最後通牒，示意吳奇趕緊將意圖說完消失。

“哈哈啊，你看看你，老朋友相見一點也不親。好了好了，小蘇讓我告訴你吳玄華的事情學宮接了，就是你也要付出代價，到時候大千城議事你要到場，該出力出力，大靕王朝這邊已經是學宮後院，會找人盯著。”吳奇總算是將真實意圖說了出來，讓他去往大千城。

“這邊事情完了我會去學宮見大先生，另外大靕這邊將來的走向還希望他們不要多加干涉，老夫會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讓你們都看看這樣才是最好的人間。”說完之後不等吳奇告辭就自己先行消失在了密室之中，吳奇撇撇嘴也消失在了密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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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玄華向皇帝請示是否要去動左相，到現在為止三天時間了都沒有反饋，想來是皇帝正在權衡，可是萬一不讓他前去試探虛實，下一次逮到小辮子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所以在思考了很久之後決定以下官的身份前去探望一番，順便試探一下。

獨身來到左相府邸門前，讓人通報之後跟隨管家進入神秘的相府大門，一進去就看到雕樑畫棟甚是奢華，假山小景目不暇接卻未造成讓人厭煩之感，這個境界比小胖家的簡單堆砌不知高明瞭多少，顯然是由此中高手精心搭配而成。進入大廳之後，牆壁之上掛著的各朝各代，甚至其他大洲的文人名客字畫不勝列舉，相傳這裡的字畫三日一換絕不重樣，可想這相爺有多豪奢。坐下之後觀察著一應用具，發現僅僅比皇宮裡的低上一點兒檔次，瓷質小茶杯的手感觸手溫潤，宛如玉質，品相上上之選。木製器具古色古香，都是上了年份的木材，聽聞相爺尤其喜愛松木，上了年份的松木其香濃郁十足，聞之提神醒腦，呼吸了一下房間內的香氣，果然是上等松香。

“三殿下，老夫有點公務，怠慢了。”這時候一聲告罪從他身後響起，轉過身之後就看到了那位面相有些老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左相大人，相傳此人早就突破到三海境，不知真假。

吳玄華既然是以官身前來，馬上站起身行了一禮說道：“左相大人，下官冒昧前來以然打擾，哪裡還敢怪罪。”

“哈哈，不必如此拘禮，咱們直奔主題如何？”公良文睿一見面就步步緊逼。

“恭敬不如從命，敢問相爺戶部侍郎常大人，刑部參議寧大人跟您關係如何？”

“哦，這二人都是老夫的門生，殿下想要知道什麼？老夫知道的都會知無不言。”

“這二人有通敵嫌疑，您老知不知情？”吳玄華一針見血地問道。

“明為拜訪實則詰難，吳大人還是請回吧，要是有真憑實據下次記得帶上，否則就算是殿下也不可信口開河啊，容易折損名聲，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本官回去處理公務了，恕不遠送。”稱呼一句話裡數次變化，可不是無的放矢，吳大人是官稱，殿下是敬稱，這是在提醒他要有證據，否則皇子的身份還不足以來審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