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志打官腔般地做完開幕詞,便同幾位老畫家走馬觀花似地來回走動,裝模作樣地欣賞畫作。童偉和徐佳見這些老古董一臉嚴肅便心裡打鼓,想要是這畫被這些老前輩指指點點,那豈不是冤大頭。

珊子似乎看出他們的緊張,便輕聲細語地說:“你們別緊張,過一會兒就會有人買你們的畫了。”

“這可當真?”童偉不信。

“今天來的人可是非富即貴,而且這次畫展與國際畫展並肩,會有人欣賞咱們的畫。再說了,我們都拿到錢了,所以你們沒什麼可擔心的,這次辦展就是打打名氣,以後我們的畫有了升值空間,那還怕以後賺不到錢?”

珊子故意這麼跟童偉和徐佳說,也是為了鼓勵鼓勵他們,其實她平時也知道幾位藏家,今天看來,這些資深藏家都沒有到場,便有些替童偉和徐佳感到可惜。

但她心裡慶幸,自己的畫作一時半會兒賣不出去,便想著過了這十五天,她的畫便會安安穩穩地放到書桃家,安全地呆在無人知曉的地方。

這時,瞿總協同夫人到場,緊隨其後的是付遠山一家和瞿書蕾。瞿父一到場便要左右應酬,與來賓們相互招呼,一時半會兒顧不上跟女兒說話。看到瞿父來,書桃上前問好:“爸,媽,你們可算來了。”

“怎麼?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瞿父恰似看出了書桃的緊張和慌亂。

瞿母攜遠山一家和書蕾進畫廊看展,故意讓一處地方給父女倆搭話。

“爸,今天怎麼搞的,我邀請的那些資深藏家一個未到,只來了一個胡東海。”書桃湊近瞿父小聲說道。

“東海來給你捧場了?不錯啊,你連這麼大的藏家都能請到,你可知道,這一個胡東海就能抵得上你說的七八個資深藏家。”

書桃瞬間愁眉舒展,她問:“真的?”

“那可不是嗎?你要知道,他可是財大氣粗,對藝術品的執著與熱愛,連你爸我都望塵莫及,帶我去會會他。”瞿父話音剛落,胡東海就從遠處信步走來,笑臉迎人。

“瞿總啊,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瞿父呵呵笑道:“聽說最近你在緊鑼密鼓地搞個專案,批文下來了嗎?”

“已經下來了。”胡胖子心裡犯嘀咕,這建廠的批文是馬廳長批示蓋章的,現在這道批文正藏在《白菜》那幅畫裡,今晚才能拿到。

“胡總可真是厲害,能夠拿下這麼個專案,不過說來也怪,前段時間瞿唐地產一處樓,因為之前排汙系統做得不是太完善,前不久被勒令整改,你那個化工廠,就這麼輕鬆地拿到批文了?不是昨天新聞才講,大部分涉汙工廠暫停審批嘛,你這個專案可不簡單啊!”

“今天不談公事,只談藝術,只賞風月,好不好?”胡胖子露出一個尷尬地笑容,轉而說,“今天展出的一幅《白菜》,我胡某甚是喜歡,我就想知道這幅畫,標價多少?”

書桃看胡東海打起了《白菜》的主意,心裡不悅,這畫是馬駿送她的,再怎麼說,她都要誓死保衛。她笑道:“胡總,這可真不巧,這畫作可是無價,只是拿來充門面的,不在銷售清單之列,還請胡總另覓新歡。”

胡東海這麼一聽,皺起了眉頭,本想這畫今夜志在必得,可怎麼這個瞿小姐,居然見招拆招來這麼一出奇貨可居洛陽紙貴,讓他一時摸不著頭腦。他心裡有點兒發瘮,覺得這女孩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瞿父看出書桃的倔脾氣沒有收斂,並解圍:“萬事都有商量,只是小女對其他新人畫家關心備至,您一來就鎖定《白菜》,讓我女兒怎不緊張。要不,你看看其它畫作,收個兩三幅,那您心中摯愛的那幅畫,必有商量的餘地。”

胡胖子聽瞿總這麼說,便覺得這老狐狸在和自己兜圈子,一時覺得自己拜了下風,便迎頭痛擊:“瞿總,今天您也看到了,資深藏家寥寥無幾,唯一有話語權對畫作前途和未來潛力評頭論足的人,就只有我一個,若今天我一幅畫都不收,被媒體報道,那以後這些畫也將會在其他藏家眼裡大打折扣,恐怕很難重見天光了。”

瞿父聽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胡總玩笑開得太過幽默。你看今天資深藏家不多,可是媒體人士一個沒有,這畫作賣不出去,誰來報道上新聞啊?況且來的都是我地產界的老朋友們,他們賞光買幾幅畫怎麼了?這展覽又不是僅只今晚,那些資深藏家今晚不來,或許是賣某人的面子,說不定是被某人收買,只在今晚閉門不出,誰能保證我說的這某人可以一直收買這些人?資深藏家們不看‘桃蕾畫廊’這四個字,也該顧及顧及‘瞿唐地產’這四個字吧?”

胡胖子一臉挫敗:“那這樣,我先收幾幅新人新作,一會兒我們再來好好談談《白菜》?”

瞿總閉目點頭,便說:“胡總抬愛,我不勝感激。來,這邊請。”

胡胖子被瞿父帶到會客廳,瞿父笑著說:“這裡有上好的YN普洱,您可得嚐嚐。”

胡胖子勉強笑了笑,令手下先去拿下幾幅新人作品,再打《白菜》的主意。

書桃見狀不妙,禮貌地告辭了,便拿起手機撥了馬駿電話,雖然電話撥通,可是遲遲沒有人接電話。

這是怎麼搞的?

她又發了一條資訊給她爸:你過來找我。

不一會兒瞿總來了問:“什麼事?”

“爸,你知道馬駿這幅畫是送我的,你剛才那樣說,這不明擺著給那個胖子有機可乘的機會嘛。”

瞿父一臉嚴肅:“要不是我跟你救場,我看這畫展八九不離十地是廢了!你看看你,搞什麼鬼,高涯這些重要人物你不邀請,資深藏家沒一個賞光的,這要是傳出去,我這張老臉往哪擱?今天是你生日,我給足你面子,等過了今天,我怎麼教訓你!你就是年輕氣盛自視過高,我看你不在基層做做事,根本不知這從商的玄門密道和為人處世的方法!”

書桃臉一陣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心裡難受,可是此時又不能無理取鬧,若再顯出一副小女孩撒嬌的樣子,更是被他爸看扁,便說:“可是這畫是馬駿送我的禮物,千金不換!”

“既然已經是你的東西,又何必這般執著,你是有權自己處理的,你自己掂量,若是你還想讓這畫廊運轉下去,就該賣胡東海一個面子,你看他不也給足了我們面子,拿下了新人作品?”

書桃無語。

瞿父拍拍她的肩膀說:“禮服不錯,又花了我的多少錢啊?”

“這是馬駿送的!”書桃直言不諱。

瞿父笑笑,伴著書桃來到胡胖子這邊,瞿父給書桃使了個眼色,書桃坐了下來道:“胡先生,既然你那麼喜歡《白菜》這幅畫,我就忍痛割愛,一千五百萬出給您,您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