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個……你真的是醉了,回去你好好睡一覺,我們改天還有機會見面的。”那男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不愧是醫生,知識分子,紳士作風!好,那就回家,改天再約。”書桃嘴角微微上揚,眯著眼睛喃喃自語。

那胖囊子老薑發話了:“哎,東俊,你跟這姑娘說啥了?醫生?你小子可真能掰……”

“我沒說什麼啊?不知道她怎麼覺著我是醫生。”那男子道。

書桃猛地坐直了,看著眼前她喜歡的這個男子說:“王旭不是你的客戶嗎?你不是做腦科醫學儀器的嗎?不是醫生是什麼?”

“哈哈哈哈哈,”幾個人一陣大笑,“王旭確實是他的客戶,不過他是個髮型師,專做‘頭等大事’!”

書桃瞳仁放大,瞬間有些清醒。心想,雖然心裡有些失落,也不見得書桃會找一個理髮的做男友,但自己還是挺喜歡這個男子的,轉念便管他是髮型師也好,馴獸師也罷,就算是沒有工作的無業遊民,那也總比自己寂寞難忍要好萬倍。

她便不管不顧地說:“哦,就算他是叫花子,我也喜歡上了。”

王旭笑了笑說:“可是人家不一定就能喜歡你啊,而且人家有車有房,哪能和你說的什麼叫花子相提並論啊,你可是要注意點兒言辭啊,大小姐。”

“你喜不喜歡我?”書桃像借酒耍瘋似的轉頭問他。

“嗯,這個以後再說吧,你真的喝醉了。”那男子道。

書桃見此男子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便把嘴湊過去要親吻這男子。這男的側過臉躲閃,便道:“王旭,你在前面路口停車吧,我就在那下車。”

胖囊子道:“這不還沒到你家的嗎?怎麼?天降美女,嚇到你了?你這慫貨。”

那男的強擠出一個笑容:“沒有,這車太悶了,我想先下去透個風,反正離家不遠了。”說罷,王旭就把車停了下來,讓他下了車。

書桃道:“喲,怎麼好下車了。不是說好了我跟他回家的嗎?”

王旭說:“你看,我就說人家可不一定喜歡你吧。你攻勢太猛,嚇跑獵物了。”

“去去去,什麼獵物?就只不過是食物擺盤裡的瓜皮雕花,放盤子裡倒也好看,最後吃完主菜,誰還要看他在旁附庸風雅點綴陪襯,還不就被活生生地刷離了盤子扔垃圾袋裡。稀奇什麼?——是理髮的呀。”書桃有些傲慢地講話。

整車便沉默不語,書桃看沒人搭腔,便也安靜消停了下來。

依次送完幾人回家,最後只剩書桃,王旭,還有他那個默不作聲像是被瞌睡勾走魂的女票。

王旭問:“你家住哪?”

“中糧海景一號。”書桃好沒力氣地說。

“豪宅。”王旭說,“想不到能買那麼好的房子。”

書桃像是有些清醒了,便趕快說:“和幾個朋友合租的,這離工作地方近。”

“我還以為你真能買那裡的房,若真是這樣,我這樣的本地人還真的是有些慚愧的,不過能租住在那裡,也算很了不起的。”

書桃明白——這打小她就清楚,跟一些不是太過於熟絡的人,是沒有必要將自己的家底翻出來講的。

她不想被人以為自己是沒有能力的芭比娃娃,富二代公主,或者諸如此類的任何稱號。況且她也知道,現在的人,要看他是不是真把你當朋友,首先還是要看你一窮二白時他搭不搭理你。

雖也沒誇張到一窮二白,但也不需要把自己坐享其成的現實講給他人知道,讓人對自己有所可圖,這無論什麼感情,有了附加條件,也就不夠純粹。

可她又豈止知道,在自己不經意的言談中,已經對自己選擇朋友的方式貼上了不止一個附加條件。

要不是王旭是上海本地人,要不是王旭小有所成有車有房有個能賺點兒錢的生意專案,她或許也不會與他有什麼瓜葛。

這是書桃的母親從小就在她心裡埋下的根,不管是慧根也好,禍根也罷,牽著書桃走過大半生,這種習慣、脾氣甩都甩不掉,割都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