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碑帖(第1/3頁)
章節報錯
斜風將雪片吹落在屋簷上,漸漸積起厚厚一層。
風燈在風雪中搖曳,像是兩點螢火。
被蕭執趕出來的燕飛,穿著繡鞋踩在積雪上,溼意入了鞋裡,絲毫不在意。
這會兒青蕪應當已經睡了。
燕飛不欲回去擾了她的安眠。
轉身去了小廚房,拎了壺酒,坐在迴廊的欄杆上,時不時舉起酒壺灌上一口。
夜太長,酒壺裡的酒液太少。
她另一隻手握著一條銀鏈,鍊墜上掛著一枚小小的玉佩。
上頭刻著一個字,澤。
三年前,那個混亂的夜晚,景澤留給她的。
也是那漆黑的夜裡,景澤倒在冷硬的石板上,那麼涼,那麼疼。
再也沒有人,會溫聲哄她。
他準備好的家,再也迎不來主人。
他那樣美好,這世道太汙濁,本就不配擁有他。
還有她的父親,在景澤死後,被投入昭獄。
出來時,全身的骨頭被打斷了一大半,經脈盡斷,各種燙傷,烙傷不計其數。
生而為人,竟可以對自己的同類殘忍到如此地步。
按照父親的安排,她離開了上上京。
那高高漢白玉階上的宮闕,猶如一頭蟄伏的巨獸。
她生命中重要的人,都被那巨獸吞吃入腹。
那些一手策劃一切的。
推波助瀾的。
袖手旁觀的。
依然在那熱鬧繁華里,生活熱烈。
這冰冷無情,昏聵荒唐的世道。
那逃亡的大半年裡,腿傷,毒入肺腑,咳出了身上一半的血。
她趴伏在小屋的木板床上,一個接一個用血在床板上寫著“殺”字。
一個疊一個,鮮紅的‘殺’字,支撐著她度過那段陰暗的日子。
十五歲前,她想做一個遊俠兒周遊天下。
她以為自己會死在仗義的劍下。
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她的父兄,她的未婚夫婿,都死在她的前面。
她要在這孤冷寂靜的夜,飲著酒,去回想從前的那些鮮衣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