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垂落下來,安亦茜扭頭看向車外,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

她突然想到元旦前夕,季易城有一次給她打電話,莫名其妙地說老天爺待他不薄,就算是讓他突然死去,也沒什麼遺憾了——她當時並未多想,只是斥責了句,讓他不要胡說。

現在想來,他那個時候就已經得知這個噩耗了。

他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面對這件事的?

老天爺一點都不公平,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為什麼他救了那麼多人,醫術那麼高明,可最終的結果卻是這樣?

心情悲痛到極點,那種感同身受般的痛楚,彷彿天塌一般的絕望,讓她整個人如墜深淵,怎麼都爬不起來。

他那時候執意訂婚,執意要結婚,是不是把她當做最後的救命稻草來慰藉心靈?可她什麼都不知道,就那樣殘忍地拒絕了,他肯定不甘心,所以當她提出分手時,他那麼傷心痛苦……

可當痛苦之後,他便徹底放棄了,於是孤身一人遠走他鄉,用他的餘生繼續去幫助有需要的人。

他甚至都沒有一句告別。

這樣一想,安亦茜心裡更痛,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讓她情不自禁地揪著胸前的衣服,沉痛閉上眼眸。

到了醫院,她已然平復下來,只是心裡依然難受,恨不得馬上飛去非洲,恨不得馬上找到季易城,恨不得立刻跟他結婚……

對,結婚!

猶猶豫豫左右掙扎了那麼久的事情,在這一刻突然明朗了,她無比確定要跟季易城在一起的決心。

無關愛情,只是一場救贖,說她聖母也好,說她同情也罷,她就想這樣做,就想陪在季易城身邊。

宋瑾年見女人推門進來,眼眸立刻亮起神采,薄唇微微一勾,笑道:“我正要打電話,你就來了。”

安亦茜沒說話,只是行屍走肉一般,平靜緩緩地走到病床前。

宋瑾年這才注意到她的異樣,清俊瘦削的臉龐微微沉下來,關心問道:“你怎麼了?哭過?”她眼睛紅腫的厲害。

女人坐下,沾染著淚意的眼睫抬起,看向他,“宋瑾年,等你傷好,我們離婚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求求你……放了我。只要你答應,我可以把盧卡斯的撫養權給你。”

宋瑾年面色駭然一驚,身體微微掙扎了下,下意識想要起身,奈何又無助地躺回去。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滿臉緊張擔憂,知道肯定出事了,否則她不會連盧卡斯的撫養權都放棄。

女人不說話,只是搖頭,眼淚再度落下。

“安亦茜,你到底怎麼了?!”他終究急了,沉聲吼了句,“你不說清楚,我不會離婚的!”

她低頭,兩邊的發垂落下來,蓋住了痛苦的臉。

片刻後,她深吸了口氣,微微抬起頭來,朦朧淚眼看向男人:“季易城得了很嚴重的病,他一個人去了非洲戰亂國家,做醫療援助,他想在那邊靜靜地等死……宋瑾年,看在我曾愛過你的份上,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帶著盧卡斯生活,好好照顧他,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看望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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