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竟然真的是北戎人!

北戎人居然在大嬴的土地上,屠殺大嬴的百姓!

他們怎麼敢!

百姓都看到了也都知道了,所以都必須死,一個也不能放過。今天發生的事情,誰都不能說出去,而只有死人才能保持永遠的沉默。

當季流雲想清楚這一點之後,他開始後悔了。

他不後悔救人,他後悔的是應該把妻子和馬車留在原地等候,自己騎馬送人就醫,而不是讓全家都回來。

是他,讓最愛的人置身險境!

此刻的姚輕水已經聽到馬車外面的哭喊聲,也聽到了季流雲的高呼聲,只是他怎麼還不回來?

人群的異動驚了馬兒,它開始在米倉鎮的街道上奔跑。姚輕水掛念丈夫,他們在一起多年,不可能讓他一人隻身犯險。但此刻只能控住馬兒,先離開米倉鎮再說。

兩條腿的人跑不過四條腿的馬,何況還是兩匹馬。

等到馬車奔出米倉鎮,這一路上姚輕水已經做了抉擇,她與季流雲,必定是要生同衾死同槨。

只是一雙兒女,他們還小。

姚輕水解下韁繩,愛憐地抱了抱兒子,又親了親女兒。給他們指了個方向,讓他們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到冀州城裡找姬青山,那是他們的大伯。

季九兒不知道母親要去做什麼,她只是想和她一起去,但被母親制止了。季恆哭了,姚輕水溫柔的幫兒子擦去眼淚,囑託他照顧好妹妹,要做一個男子漢。

一騎絕塵,飛蛾撲火一般奔向米倉。

除了姚輕水,司天使者也在不斷的往這個方向奔來,他手中的命盤不斷指引他前來米倉,這裡有他要尋找的人。

此外,姚予疆和嫵心也在趕往米倉鎮的路上,他們處理好豫州的事情後沒有停歇,馬不停蹄的趕往冀州。

當年築起守護法陣留下的牽機,也就是纏繞嫵心腕上的紅線,平靜多年,如今紅光若隱若現。那是震八方有所察覺才會出現的情況,一定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姚輕水一路趕來,看到熟悉的街坊鄰居死的死,傷的傷,鮮血染紅了石板路,街道上斑斑血跡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衝進來的時候,幾個騎兵正圍著季流雲,他已經被逼進了角落裡,而懷中的人被他安置在身後。

那一身素衣,已沾染了不少鮮血。不知是敵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他手中拿的正是從金帳騎兵手中搶下來的刀,可他身上也有不少破損。

眼底一熱,姚輕水幾個起跳,輕落在丈夫身邊。兩人相視一笑,這樣的情景下,她什麼也不用說,他都懂。

在幽冥司的三年,即便她沒有修行的潛質,但防身的功夫也是學習了不少。只見夫妻二人相背而立,共同面對前面的金帳騎兵。

眼看著面前的人就要發難,姚輕水素手一揮,將錦囊中的粉末灑向眾人,而她和季流雲早已屏息。

這種粉末並無劇毒,但能使人在半個鍾內全身麻痺,無法動彈。金帳騎兵並無防備,一下子就中招倒了幾個。

季流雲見狀,趁其不備利用靈活的身法,如鷂子般猛衝正在避閃的騎兵,刀刀中敵,迅速斬殺兩人。

姚輕水更是配合丈夫,聲東擊西。一會功夫下來,場中騎兵所剩無幾。

這時,客棧外傳來兩個對話的聲音:

“這小鎮還是跟當年一樣,藏龍臥虎,嘖嘖嘖。”

一個聲音略有蒼老,但語調之中難掩驚訝,好像他曾經來過這邊,還遇到過厲害的角色一樣。

“你修行這麼多年,怎麼還是個廢物。”

隨著一聲嗤笑響起,居然是個婦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