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當老闆了

下海經商的事，已經做出了決定，洪文斌也沒有拖拖拉拉，沒過兩天就去廠裡辦離崗手續。整個過程並不是很順利。

但凡認識洪文斌的人，聽到這件事都不敢置信。上至廠長，下至車間工人，都對洪文斌的舉動表示十分不理解和驚訝，在廠裡，無論生產技術，還是道德人品，無數的人都暗暗豎大母指，就一個字：服；而且據小道訊息透露，今年年底廠裡是準備給洪文斌頒發個人勞動模範獎章的。“勞動模範”這個詞，不論是在那個年代，還是在現今社會，都會令無數工人階級感到無比榮耀，是組織對個人努力成果的最終極認可，可以說，寧願少賺一些錢，也要得到“勞動模範”這個稱號，像徵著技術領域裡的權威，也像徵著道德領域裡的最高聲望，用一句成語來講，那就是真正的“德才兼備”。氣的車間主任對洪文斌破口大罵，諸如辜負組織上的栽培，領導的信任，不思進取等等。工人們對此事的評價也是五花八門，有不解，有惋惜，有慶幸，甚至還有嘲諷。作為當事人，洪文斌雖然百感交集，但也沒有絲毫猶豫。

當然，家裡的質疑聲也是起伏不斷。

就連韋淑蓮也表現出十分不理解，為什麼老成持重的父親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放棄了穩定而且又不低的收入。雖然有百般不解，百般困惑，甚至是難過，作為妻子的韋淑蓮也沒有說什麼攻擊性質的話，只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洪澤的大姨作為韋家的代表，也來找洪文斌瞭解情況，“文斌，為什麼要辭去工作，是廠裡逼你的嗎？還是你犯了什麼重大過失，讓你迫不得已啊。有什麼困難你跟我說。”韋家大姐擔心的問道。

洪文斌說道：“大姐，都不是，我的人品你還不瞭解嗎，我是洪家的男人，更是韋家的姑爺，我有責任把我的家庭過的更好，也有責任回報韋家這麼多年對我的幫助與支援，我洪文斌有今日得虧大姐你用韋家的力量的扶持，讓我有了淑蓮這麼好的妻子，還有這麼溫暖的家庭，但是大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還是一個月拿著幾十塊錢的工資，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家和韋家摘掉貧窮的帽子，以前別人看咱們家窮，受的欺負少嗎？受的白眼還少嗎？受到不公的待遇還少嗎？趁著現在國家的政策對我們老百姓有利，我們為什麼不拼一把，為什麼不搏一次？只有走出平穩，才能有機會翻身，才能有機會把我們的家族變成真正的家族，才能讓我們家每個人都昂首挺胸，讓別人抬起頭來看我們，一切事情由我們自己作主，不再受制於人，不再謹言慎行，想幹啥就幹啥。”

受到洪文斌激烈言辭的影響，韋家大姐連連稱讚：“文斌，沒想到你這麼有魄力，有擔當，質疑歸質疑，但大姐非常尊重你的決定，不但支援你，以後如果有必要，有機會的話我們韋家的上上下下跟著你一起打拼，我們都不是國營工作，都是出苦大力的人，工作沒了一點也不可惜，雖然沒有什麼文化和頭腦，但力氣有的是。文斌，借用你現在的力量，把經商做精做透，等時機一到，我們韋家和你一起幹。”韋家的大力支援使洪文斌有了十足的底氣，堅信經商這條路是十二分正確的。

而壓力最大的洪文斌，此刻也顧不得閒言碎語，頂著親戚朋友們的議論忙著辦個體工商執照的相關事宜。房產證，身份證，居委會的介紹信等材料都交上去後，就等著下執照了。

1983年12月24日，營業執照拿到了手裡，洪文斌光榮的成為白安市首批個體經商戶。

“澤通木材銷售部”。

澤通的意思就是我們家洪澤萬事精通，這名起的……什麼玩意。

洪澤對此也是無奈。

接下來就是裝修了，好歹也是個鋪子，怎麼也得有會客和辦公的地方吧，外屋的炕全部扒掉，重新打上水泥地面。幾個舅舅都是瓦匠，對於這點裝修活來說，他們幾個倒是輕鬆拿下。

經過年前將近一個月的折騰，木材經銷部總算是完工了，再裝上牌匾就等著選個黃道吉日開張了。

四月二十八日，隨著兩排聲震雲宵的長長掛鞭，燃燒殆盡。“澤通木材經銷部”正式開張營業了。讓爸爸意外的是，來現場祝賀的人很多，除了自家的親戚朋友，還有以前的同事和領導，甚至還有沒通知到的，每個人都是懷著驚訝的表情來，向洪文斌道賀，諸如恭喜發財、財源廣進，有眼光、有魄力之言此起彼伏，還有說老洪你不夠意思，也不通知一聲。洪文斌也是喜笑顏開，本就不大的平房，裡裡外外站滿了人，就算是有沙發有椅子，也幾乎沒人坐著。

洪文斌提前預訂訂的飯店此刻也裝不下這100多號人，只能把自家和親戚家的桌子搬到飯店，在門外又多放了幾桌。才勉強把賓客妥善安排完畢。雖然招待顯得拮据一些，但是洪文斌倍感有面子。有許多辦喜事的人家，預定的桌子比來的人還多，經常是坐不滿，顯得尷尬，而此刻的洪文斌卻已經招待不過來。可想而知，侯文斌的人緣該有多好。

熱鬧持續到下午三點鐘，整整喝了三個小時才賓主盡歡。此時，洪澤的母親累的雙手錘著腿，但是臉上卻未顯疲態，反而反而嘴角充滿了笑意。可能是在為丈夫洪文斌感到驕傲吧。侯文斌卻是喝得微醺，臉上盛放的笑容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嘴裡一直嘟囔著：“老婆真好，老婆真是賢惠，我會讓你們上好日子的。”

在妻子的攙扶下，洪文斌回到鋪子裡，賢惠的妻子給洪文斌沏了一杯茶水。洪文斌邊喝著茶水邊四下打量著咱家店鋪。好像一直在懷疑著一件事：我…也當老闆了。

從今天起，我便是澤通木材經銷部的主人，便是這家店鋪的老闆，以後全家的生活都要靠這個店鋪子，都要靠我洪文斌。這裡將是我洪文斌大展拳腳的地方，也是給一家四口締造幸福的開始。

洪文斌握緊拳頭，暗暗的發誓。